“皇上,为难啊。”不管是拥戴弘治皇帝的老臣,还是追随李首辅多年的官员,都对新皇帝万分感激,也颇能体谅新皇帝的为难之处。
张氏兄弟就这么被关起来了,罪名久久未定。后宫中的昭穆皇后日夜忧惧,不知皇帝究竟会怎样对付张家,不知两个弟弟能否脱离困境,逃得性命。
张皇后生活在恐惧、忧虑之中,日渐憔悴。
她想命宫人、内侍常去探监,偏偏宫禁极严,根本不许她宫里的人随意进出。无奈,她只好想着托个人情,求个宽待。
后宫之中,她和祁皇后向来冷漠,皇帝又没有妃嫔,干着急找不着下手的地方。两宫皇太后呢,邵太后她一向没放在眼里,即便是对王太后,她也不过是面上恭敬,实则不以为然,要开口求两宫皇太后,她有些没脸。
虽然如此,她还是厚颜去了王太后居住的清宁宫。王太后谨慎惯了,哪会兜揽她这麻烦事,委婉回绝,“宫务是皇后掌管,我不便干预。”
王太后就是这样的性子,这样的处事方式。张皇后住在坤宁宫时,她不会无缘无故得罪张皇后。如今换了祁皇后当家作主,她也不会和祁皇后过不去。王太后,一向识时务。
而且,王太后并不同情张皇后。她也是做过多年皇后的人,如今还成了更为尊贵的皇太后,可是她一向约束家人、族人,不许他们嚣张跋扈,触犯刑律。
张皇后是如何宠溺两个弟弟的,王太后一直以来都看在眼里。如今这种情形,只能说他们是咎由自取了。
张皇后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去了清兴宫,求邵太后。邵太后听了她的哭诉哀求,叹了口气,“可怜见的,虽然不争气,到底是亲姐弟,哪能狠心不管呢。”吩咐宫人到坤宁宫去说一声。
张皇后感激涕零。
没多大会儿,宫人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坤宁宫的女官。女官恭谨的给邵太后行了礼,“皇后娘娘给您请安,谨遵懿旨。”
张皇后在清宁宫,顺顺利利的达到了目的。对邵太后谢了又谢,张皇后起身告辞,出了清宁宫。
走的远了,张皇后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痴痴望着清兴宫,无限眷恋。皇太后可真是威风,她开口说一句话,皇后便会乖乖的听从,不敢有违。
“我本来应该是皇太后的。”张皇后懊悔无限,“阿朝,阿伟,不拘哪个活了下来,我都会是皇太后啊。我若是皇太后,谁敢对付我弟弟,谁敢?”
张皇后痴痴立了许久,回想起往事,后悔莫及。
得到邵太后、祁皇后的允许之后,张皇后宫中的内侍时常出宫去监牢探望她的两个弟弟。张皇后不知道她两个弟弟的情形,是心中忧虑,彻夜难眠,知道了狱中情形,更是愁的睡不着觉。
张延、张鹤在狱中的情形并不好。他们各自住着一间小牢房,牢房中很是简陋,跟家里比可是差太远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俩怨气冲天,见了内侍也没好气,“我姐呢?怎不救我出去?”
“娘娘,照这情形下去,两位舅爷怕是……撑不了多久。”内侍战战兢兢回道。
张皇后心肝儿肺都是疼的,阿延、阿鹤撑不了多久?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张皇后又厚颜去求邵太后,“您心地最是慈悲,求您劝劝皇上,饶了我两个弟弟吧。”
邵太后温声道:“你要出入宫禁,无妨,我许了。赦免你弟弟,那可不是我能管的,朝堂之事,我向来不过问。”
张皇后还想哀求,邵太后微笑看着她,“朝堂之事,我真的不管。便是有人要废了我亲生儿子,另立他人,我也不管。”
张皇后蓦然抬头,惊诧的看了邵太后一眼,落荒而逃。
她的两个弟弟,就是想要废了皇帝,废了邵太后的亲生儿子,另立益王之子。
“阿延,阿鹤,你们都是为了我呀。”张皇后回去之后,扑到榻上哀哭,“你们都是为我抱不平,为了让我做皇太后,才会落到这一步的!”
不得不说,张皇后自作多情了。张延、张鹤哪是为了她的心愿,分明是为了继续做国舅爷,继续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为张皇后着想?真为张皇后着想,恶事就会少做一点了。
嘉兴二年,对于天朝来说是很美好的一年。这一年里风调雨顺,全国没有大的灾害,税收增加,太仓存粮增多;西北的蒙古、东北的女真都被拦阻在长城之外,东南沿海的倭寇,也接连受到重创。
形势一片大好。
新皇帝清查皇庄、清理勋戚庄田、还田于民的诸多举措,也得到文官们的赞誉和追捧。朝局,非常平稳。
曾经吸引过朝臣们无数眼光的张氏兄弟谋逆一案,因为新皇帝的宽容大度,并没有引起血腥的杀戮。张氏族人各自暗暗庆幸,有些机灵的已辞职还乡,远离了京城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