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爷闻言,眼中一亮,“你的意思我寿命还很长?”
“具多长的我不知道,反正三五年之内无恙。”贺清溪实话说。
秦爷顿时觉得整个人轻松多了,笑着说,“无需五年,三年便足矣。”
程爷本来很担心老友,听到这话立即把他的事抛开,“小贺,我呢。给我也看看。”
“你?”贺清溪不禁皱眉。
程爷脸色骤变,“我咋了?小贺,你,你别——”
“停停停,程爷,您正值壮年,不知还有几十年好活,您看什么啊。”贺清溪疑惑不解。
程爷顿时有些尴尬,倒也没生气,只因那个“几十年”,“听你的意思,我能活到七老八十?”
“人道七十古来稀。我可不敢作保。”贺清溪说着打量他一番,“不过瞧您的身子骨,七十应该没问题。但有件事我得提醒您,哪天病得起不来,可别想着逆天改命。您和秦爷都是圣上的肱股之臣,顺应天道,他日不能位列仙班,下辈子也能衣食无忧,平安到老。”
程爷摆摆手,“下辈子没想过,成仙什么的更没想过,还能再活几十年对我来说就够了。”
“您心里能这么想,往后别生什么大病的话,那一定能活到七老八十。”贺清溪道。
秦爷不禁问,“此话怎讲?”
“如果有人给秦爷算命,说您命不久矣。您天天想着死,说不定都撑不到除夕。如果像我一样跟你说实话,你心情好了,别说三年五载,指不定还能再活十年。”贺清溪看向程爷,“程爷心态极好,不愁不急,一觉到天亮,身子骨想不好也难。反之整日以泪洗面,壮如牛肚,也能把身子骨哭垮。”
秦爷明白了,“我懂了。多谢小贺。”
“您太客气了。”贺清溪谦虚道,“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
程爷接道:“可这世上最缺的便是实话实说之人。”
“并不缺,只是不敢罢了。”贺清溪不待他发问,就吐一句,“比如圣上。”
程爷不由得苦笑,“圣上乃天下之主,我们,我们……”忍不住摇了摇头,“面对圣上,确实不敢像魏玄成那么直接。”
“您畏惧圣上,那底下人如何不怕你们呢。”贺清溪道,“我不怕你们,并不是我正直或实诚,是我生来便与众不同。如果我像街口的张一那样,就一寻常捉鬼师,也不敢跟秦爷说还有三五年好日子。万一五年后,秦爷觉得我诅咒他,那我——”
秦爷忙打断贺清溪的话,“这个不会的。我和你们这代人不同。早年皇帝昏庸无道,纵然我们家境不错,但日子也不好过。所以我和老程早在十年前就把生死置之度外。
“今天来找你,只因家里孩子小,有些事还没安排,所以就想让你帮我看看。要是没多少日子,我就先挑重要的交代下去。”
“原来如此。”贺清溪笑道,“那我知道你的病根在哪儿了。”
秦爷:“哪儿?”
“忧思过度。”贺清溪吐出四个字。
秦爷愣了,而后一想,还真有可能。
刚生病那会儿,他晚上吃了药,通常是一觉到天亮。最近几天睡是能睡着,但整夜整夜做梦,脸色很难看,以至于他和大夫都认为自己的病越来越重,没几天好活的了。
“所以,我要是能放宽心,这病不日便可痊愈?”秦爷试探道。
贺清溪:“观您面相,并不严重。”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秦爷微微点一下头。
贺清溪闻言便转向程爷,“刚出锅的馓子,来点?”
“来点,来点。”程爷连声道,“再给我倒杯水。”
贺清溪笑着站起来,道,“好的。”到门口就喊小白把水壶和馓子端过来。
馓子不像烤鸭隔一日做一次。馓子是贺清溪闲得无聊的时候才做,所以这街坊四邻想吃一次并不容易。
程爷和秦爷至今也只吃过一次。
秦爷听了贺清溪的话,不再惶惶不可终日,见小白把馓子端上过,就问,“小贺,这是留你们卖的,还是留你们自家吃的?”
“这东西是张魁第三次做,味道不错,但样子不好看,没打算卖。秦爷若想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我让胡娘子给您包两把。”贺清溪道。
程爷接道:“给我们可不成。你这白面、油的不要钱啊。再说了,到家就进肚子里,管它好不好看,好吃就成。”
“对!好吃就成了。”秦爷道。
贺清溪笑道:“尊夫人——”
“她爱吃不吃。”程爷大手一挥,“小白,去给我们各称两斤。”说着把荷包扔过去。
小白下意识接过去,就看向贺清溪,“掌柜的?”
“不用问他。”程爷摆摆手,“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