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满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怎么了?”
虽是关切的话,但是语气挺清冷,有些像大提琴的音色,略低沉,但是有回韵。换做平时,袁满完全可以抱着欣赏的眼光抬眼瞧瞧这个声音的主人,无奈此刻的袁满只顾着心慌慌,哪还有心情欣赏?
对方应该挺高的,袁满只觉得自己侧边的光线都被挡住了大半,都不需要抬眼看去,心里就已经犯起了嘀咕:完了,这女的看起来就已经很难对付了,加上这男的……
难道真逃不过被投诉的命运?
袁满本就呼吸困难,这么一思忖,更是快要背过气去,却在这时,女人怄气地抛下一句:“没什么。我去下洗手间。”就这么……走了。
眼看那女人踩着高傲的红底鞋无言离去,袁满一阵窃喜,扭头就要往反方向逃走,下一秒就僵住脚步——
“卧槽!”太惊讶了,以至于脱口而出。
而对面这位郑先生,就如之前对待高登那样,听见她的脏话后眉头微微一簇,瞥她一眼之后调头回了包厢。
袁满终于知道为什么方才高登只是被这位郑先生乜了一眼而已、何至于那般郁闷了。
这位郑先生的眼神吧,带着一种神技能,轻轻一瞥便让人无地自容。
但是为了已经花掉的入会费,再怎么硬着头皮,也得上!
袁满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开始工作。
很快郑衍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在这儿吃一顿晚餐,上前菜的是这个微胖的服务生,上酒的是这个微胖的服务生,等到上主菜了,还是这个微胖的服务生——如果这都不算稀奇的话,那这个服务生没上一道菜都要在他包厢里磨磨蹭蹭待满5分钟,这总算稀奇了吧?
但一旁的袁满却不这么想,从那位红底鞋女士回到包厢后开始,这俩人就跟拼桌吃饭似的,全程毫无交流,袁满心底直叹,这才是郑衍叙应该有的画风嘛!
明明只是跟人隔了一个餐桌的距离,却仿佛远隔重山玩水,令人无法企及,他们不交流,袁满就获取不到有效信息,袁满用她那双号称人肉扫描器的双眼记录下一切可知信息。
男,郑衍叙,当然她已十分了解,之前怎么会把另一个包厢里的男人错认成他?想不通。他明明更清冽,更一丝不苟,周身透着一股矜贵。当然,表也更贵、袖口也更闪、衣领也更一丝不苟,当然还包括,所约会的女人也更高端。
至于这女的——
28岁左右,餐桌礼仪很到位,家境应该不错。
穿的都是当季新品,包也是极贵的,却搭配得颇为低调。
脚趾甲做了很精致的美甲,手指却没有涂任何指甲油或做任何美甲,指甲也剪得有些短,证明她的工作肯定不能留指甲,弹钢琴的?为人比较闷骚,因为几度抬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郑衍叙只顾低头用餐,她又硬把话憋了回去。而且很明显对郑衍叙有些许埋怨,至于埋怨理由,暂时不知。
就在袁满打算借机继续观察时,终于,红底鞋女士按捺不住了——
“郑衍叙,你就完全没话对我说吗?”
哈哈……好戏来了……
袁满顿时心里乐开花。
可偏偏在这时,郑衍叙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袁满,无言地对袁满下着逐客令。
郑先生的眼神拥有一种不容人回绝的杀伐决断感,袁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还是得乖乖走出包厢。
可是脚步故意拖得很慢,还是听见了黎楷欣的下一句抱怨:“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吃饭吗?还不是我父母的意思?从来都是我黎楷欣看不上别人,没想到这次……呵。”
这?么?精?彩?天知道袁满多想留下来,找个最佳观赏位置继续观战。
可惜只能一步一步走向门边,徒劳的在心里叫嚣:郑衍叙!赶紧回呛啊!这才是一出好戏嘛!
结果自然不尽如人意,郑衍叙那边安静地跟死了似的,就当袁满已经欲哭无泪地来到了门边,即将失去围观者资格时,黎楷欣不知是太激动还是怎么了,竟碰掉了酒杯。
“啪”地一声脆响在袁满耳边响起——机会来了!袁满立即飞奔回包厢,从置物柜里找到一支新酒杯,替黎楷欣换上。
只是没想到,她这一出现,瞬间成了黎楷欣迁怒的对象。
“你过来。”黎楷欣朝她招招手。
“……”
“我吃的是鱼,你为什么给我一副切肉刀?”
袁满平时哪有这么讲究?哪分得清哪把刀是吃肉用,哪把刀是吃鱼用?
正一筹莫展时,斜刺里慢条斯理地伸来一只手,递给袁满一把餐刀,顺着看过去,袁满还没什么反应,黎楷欣已经脸色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