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 ”罗零一问了一句,关上门走到他身边,放下水盆后抚了抚裙子蹲下。没办法,这裙子太窄了,行走起来不是很方便,当然也可能是她还不太习惯。
“看你。”周森倒是回答得坦坦荡荡, “没想到你穿成这样,一点违和感都没有,而且……”他斟酌了一下,笑得十分温柔, “还挺好看。
罗零一瞪了他一眼,帮他脱了外套,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剪开本就坏掉的衬衣,又用热水浸湿毛巾,拧干后,一点点擦拭着他身上的血迹和泥土。
“你这人平时看着挺爱干净的,有时候又不修边幅。”罗零一睨着他胳膊上的伤口,虽然用纱布包着,可她目睹了fèng伤口的整个过程,可以想象出下面是什么样,心似乎在绞着疼。
看她眼睛发红,周森勾唇笑了,曖昧地问她: “心疼了?”
罗零一瞧着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就生气。他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伤成那样又不能去医院,万一真的被感染了,这里只有群江湖游医,真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子。
她别开头,从他腰间朝下一点点擦拭着。经过他的小腹时,周森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言语里带着暗示: “我只是胳膊受伤,手并没有残废,下面我可以自己来。你要是再继续下去,我恐怕就忍不住了。”
罗零一换了干净毛巾浸湿,拧干后丟到他身上,起来想走,周森笑着问:“害羞了? ”
罗零一回过身,恶狠狠地说: “谁害羞了?谁心疼你了?自以为是! ”
她站在躺着的周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周森,你是不是一直都那么自以为是?你知不知道你多大了?你已经三十五岁了,不是二十五岁!你觉得你的身体还能任你这样折腾多少年? ”
她居然大发雷霆,这很出乎周森的意料,却也在意料之中。
他慢慢坐起来,靠在c黄头。竹楼里风很凉,灯光柔和,寂静安详,有种岁月安稳的感觉。
“不要生气”他温和地说着,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身边坐着,轻抚着她的后背,像要帮她顺气似的。可她却浑身僵硬,只觉背如火烧。
“我没生气。”只是失望、难过、沮丧,以及深深的无力。
他不在意她说的话,这是让她最没办法的事。她希望自己说的话他能放在心上,就算最后无法真正让他改变主意,但至少可以让他在做事之前稍微顾虑一下,少伤害自己一些。
“没必要因为这些难过,人这一生,早晚都会结束,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我有分寸,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他侧头望向窗外,树林里有些灯火。他压低声音说: “别出声,有人来了!”
果然,他刚说完话,竹楼附近就响起了脚步声,听起来有五六个人。看样子不是警察,因为人是程远带过来的。不过他脸色不太好看,看起来有些疲惫。不过说来也正常,现在是凌晨四点多钟,他们折腾了许久才找到这个地方。他们有地址都不容易找到,不知道地址的警察应该更难找到,所以这里暂时应该比较安全。
罗零一走到窗边朝外看,瞧见了跟在程远后面的女人。她穿着驼色的风衣,长卷发披在肩后,踩着高跟鞋,风尘仆仆的——是林碧玉,她居然比陈兵来得还要早。
也对,陈兵还不知道来不来,至于林碧玉……她来这里,明面上的目的肯定是为了陈军,但心底恐怕是为了周森。
罗零一回眸瞪了周森一眼。周森瞧了一眼,挑挑眉说: “她来得可真快! ”
罗零一侧身面对着他,忽然抬手掐住他的脖子。他眯起眼,却没反抗。
是你让人告诉她我们在哪儿的,对吧?陈兵恐怕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在哪里。”她说出她的猜测。其实也不算猜测,基本上是事实。
周森随意地解释说: “她是个好人选。陈军现在被扣押在云南,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带回江城。他很信任林碧玉,由她把这件事的责任推给陈兵,再合适不过了。”
罗零一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沉默片刻,说: “你是不是跟她说,你想当老大? ”
周森没否认。有时候,不否认就是承认。
“你肯定承诺她什么了。以你们最近的来往方式,估计你跟她说的是,等你当了老大就跟她结婚,她还做大嫂。”罗零一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眼神,似乎有些委屈,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里面打着转。周森看着,心就跟着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