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咬下唇,黛眉微蹙。
若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遇上了此等情况,她们或许会甘愿与一国公主共侍一夫。
若是烈女子,或许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而她非寻常女子也非烈女子,她自小接受太傅的教导。
太傅说:“公主殿下,您是北国的公主,极有可能是北国未来的女皇。为此,您必须接受一妻多夫这样的规定。三夫四郎也是必然,若是他日成为鸾镜所选之皇,后宫三千,您也需要适应。”
如今,竟要她一夫多妻,而且还是妾侍。
简直就是笑话。
别说不甘愿,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萧宁神色冷冽。
之前的她定是被情字冲昏了头脑,如今方见南宫白与柳非度,才知自己有多么的愚蠢无知。
未清醒过来的她,竟会如此天真的以为南宫白和她是同一类人。
她爱的只是那个可以陪她驰骋草原的南宫白,是那个粗布蓝衣,嗜酒如狂的南宫白,也是那个潇洒逍遥却又斤斤计较的南宫白。而非如今这个华袍锦衣,满腹计谋,虽是细心体贴宠她之极却离她万千遥的南国平王。
如今旧梦方醒,萧宁开始冷静地为将来做起打算。
萧家皇族之人,岂会因小小情字而挫败。
他既负她,那她便不要他。
说来也怪,之前的萧宁对于自己皇族众人一直耿耿于怀,平时恨不得自己是生在寻常百姓家。如今却万分感谢自己生于皇家。若不是父皇母后将她培育成如此性格,那遇上此事,她必会躲在房里夜夜以泪洗面。
情到伤心处,常忆家中好。此话便是萧宁现下的心境了。
如此一想,萧宁蓦然做好了打算。
她曾答应过母后,要护皇兄周全,但却非护北国周全。因此,她只要派人护好皇兄和母后的周全即可,其他什么的,她都不用担忧。
天大地大,任她遨游。即便一人,也是快哉。
更何况,她有一枚可以号令十万兵马的红宝石戒指,谁若欺了她,她定不让他好过。
打定主意后,萧宁起身。
她神色平静从容,一双黑眸深沉而淡然。方要施施前行,不远处却有一华袍公子含笑向她走来。
只见那华袍公子长眉入鬓,面若芙蕖,红唇微抿,轻姿秀骨,艳若群伦。若是说刚刚的柳非度还有几分男子的英气,此时的柳非度虽着男装,但却已然是女子的姿态。
此时应该说柳如雪,不该说柳非度了。
萧宁眸色微深,水眸中似有飞鸟掠过,荡起一波涟漪,但转瞬即逝。她敛了神色,面容平静,目光淡淡地落在了柳如雪身上。
而柳如雪心中颇有讶异,不过一时未见,再见时,眼前名为笑笑的女子依旧是一身淡雅素净的衣裳,身后粉荷朵朵,翠盖亭亭,如斯美景竟全然成了她的衬托。她眉眼间仿佛蕴含着一股令人折腰的至尊之气,远远望去,宛若有凤鸟盘旋于其顶,令人未近其身,便先有了几分惧色。
只是她柳如雪何许人?
她手握海国十万兵马,半数朝臣为她俯首。即便面前是最为尊贵的皇帝,她也不需畏惧。
柳如雪走近了,开门见山地道:“笑笑姑娘,你可知我是谁?”
“海国公主柳如雪。”
柳如雪一怔,随即扬眉浅笑,“好个聪敏的姑娘。”
“你如此装扮,无非也是要告诉我你是女子。海国女子能生得如此容貌的,除了你之外,并无其他人。”萧宁淡道。
柳如雪眸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她道:“我喜欢和聪明人讲话。既然如此,我便也不拐弯抹角了。”
顿了下,她的唇角微扬,她正色道:“下月初八,我和平王即将大婚。我容不下你,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悄悄离去,我会助你躲过平王的耳目。二是死于非命,本公主这些手段向来不少。”
萧宁闻言,即便心中依然有些疼痛,但面上却依旧淡定自如。她抬眸,平静地道:“你除了我,南宫白以后还是会有其他女子的。”
柳如雪道:“我只容不下你。”
萧宁扬眉,“只因他爱我?”
柳如雪却神色古怪地瞧了她一眼,“他也爱我。”
萧宁摇头叹道:“他最爱的是不我也不是你,而是……”那高高至上的九五之尊。
柳如雪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是一阵静默。
她凝眸,定定地瞧着柳如雪,柳如雪眼里是坦坦荡荡,细看的话,还有一抹执着。那抹执着像极了南宫白。
萧宁感慨。
原来,真正同路人的非他和她而是他和柳如雪。
她道:“其实,你一直都弄错了一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