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坐在食案前,凝眸细瞧,端详了甚久,依旧迟迟不动口。南宫白单手撑着下颚,斜眼睨着萧宁。
紫檀木食案上摆放着一个银盘,银盘上是几块……有形状色泽微暗的月白酥。
良久,萧宁才迟疑着开口说道:“这……当真是月白酥?”
南宫白脸色微沉,声音也是沉沉的,只见他咬牙切齿地迸出了个“是”字后,一把夺过装着月白酥的银盘,颇有赌气意味地说道:“来人,将这盘鬼东西拿出喂狗!”
一道清脆的笑声响起,原是萧宁咯咯地笑了起来。
“白,你一直将我当做狗?”
南宫白先是一愣,随后眼里漫上了惊喜之色,他道:“你……唤我什么?”
萧宁眨眨眼,“你把月白酥给我,我就告诉你。”
南宫白摆摆手,把刚想上前端走盘子的婢女屏退后,再将盆子移到了萧宁面前,“你刚刚唤我什么?”
萧宁佯作不知,轻笑道:“南宫白呀,我一直都是这样唤你的。”
南宫白皱眉,一把扣住她的手,“快说。”
萧宁瞪他,“不准对我凶,不然我就不告诉你。”
南宫白这才放轻了力道,但依旧固执地追问。
她从未如此这样唤过他,这样唤过他的人除了母妃之外,再也别无他人。如今一听,心头竟像灌进了蜜糖一般,甜得他宛若置于仙境。
萧宁盈盈一笑,两指粘来银盘上的一个月白酥,轻咬了一口,淡香传来。
味道……算可。
只不过却是放了太多的糖,似乎有些甜过头了……
萧宁依旧浅笑,她道:“甜中带香,香中带甜。”
南宫白心中有几分期盼,他问道:“可合你胃口?”
萧宁凝眸瞧他,眼里柔意缱绻,笑意吟吟,情意亦绵绵。她轻声道:“虽是过甜,但我却甚是喜欢。”
明明口里的月白酥甜得足以腻死人,但里面所含的心意与情意,却让她甜到了心底,让她深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吃月白酥吃出此般心喜心甜心柔之感。
她吃的不是月白酥,而是他对她的一片真心。
“白,我真的很喜欢。”
南宫白眼神也柔了下来,唇角边是绵绵不尽的笑意。
“你喜欢的话,以后闲暇时,我常给你做。”
萧宁弯眉一笑,“嗯。”
.
不久后,南宫白见天色已晚,便招来婢女添了些酒食,食案上摆置的皆是萧宁所爱的菜肴。
萧宁本是吃了几块月白酥,肚里已是有六七分饱了。
南宫白忙碌了一整天,什么都没吃,如今菜肴一上,便抬箸吃了少许,略微填肚后,抬头却见萧宁并未动眼前的佳肴,只是一并的喝酒。
他眯眼问道:“笑笑,不准不吃菜。”
萧宁道:“我饱了,再吃就会撑着了。”
南宫白不依,硬是夹了许多菜放进了萧宁的碗中,“这阵子你消瘦了不少,得好好补补,不然到时,风都能将你吹走。”
萧宁唯好放下酒杯,将南宫白所夹的菜一一吃完。
约摸半个时辰后,两人也吃得差不多了。
蓦然,房外忽传来一道异样的声音。
两人皆是一怔。
南宫白眸色一暗。
这种声音,是暗影的。只是暗影向来是隐于黑暗,除非是主人,否则不易让人见到。而现在……
他抬眼瞧了萧宁一眼。
萧宁稍微一想,便也明白了。她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于是她展眉一笑,起身低低地道:“我去回避下。”
南宫白瞥见她眉间的落寞,心蓦地一紧,顿时拉住她的手,硬逼她坐下,随后剑眉一挑,眸色微深,沉声道:“暗影,进来。”
话音还未落,萧宁微微一震。
这个称呼,她自是熟悉。
几乎每一个皇家人都有自己的暗地里培养的人,皇兄有,她有,南宫白亦有。
而没有万分的信任,皇家的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暗影给人见到的。
她眼里闪过一丝甜蜜,一对柳叶眉弯得跟月牙儿似的。食案下,悄悄地握住了南宫白的手,然后微微一捏,抬头对南宫白嫣然一笑。
南宫白眼里柔意乍现,他松开她的手,反扣住她的纤腰,捏了一把,痒得萧宁咯咯直笑。
暗影进来行礼后,就站在离南宫白三尺之外的地方。他看也没看南宫白身边的萧宁,一直低垂着头。
“可是有紧急情况?”
暗影应道:“回王爷,海国准备内战。海皇病重,欲传位太子。雪派的人唯恐太子登基,于是派人刺杀太子。只是风派的人早已有防护,因此雪派的人并无得逞。风派的人皆是大怒,扬言要将乱党反派一并捉拿问斩,并出言侮辱柳如雪公主。雪派的人亦是大怒。如今两派剑拔弩张,内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