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宁与苏莫离则是策马飞奔到了一处临时筑起的高台,俯望着战况。
苏莫离道:“看来弘安帝亲自上场,大大鼓舞了士气。”
萧宁颔首,“诚然,飞林此战,看来甚是艰辛。苏先生,你认为此役,我们有多少胜算?”
“五成。”
萧宁微愣,“朕以为苏先生会说六成。”
苏莫离摇头,“弘安帝如今是要拼个鱼死网破,一旦飞林城被我们所攻破,南国生死也就在陛下您的一念间。是以弘安帝定会尽力与我们在此一搏。这里的南国精兵,不可估量,且方才弘安帝目露精光,士兵亦是自信满满,此役定有后招。”
萧宁闻言,神色凝重,用长镜瞰望负手立于城墙上的南宫白,只见他唇角微扬,似含深意。
“弘安帝如此怡然自得,毫无慌张之色,看来,这后招十分了得。”萧宁回眸,对苏莫离扬眉一笑,“不过也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后招再了得,我们也可应付。再说,还有苏先生呢。”
话末,萧宁眨眼一笑,眸光熠熠生辉,即便是一身英姿飒爽的铠甲也难以掩住娇媚女儿倾城色。
苏莫离眯眼,心中竟觉这抹笑靥灿若骄阳,冬日深寒瞬间消散。他垂下眼帘,声音低沉,“我定当尽力为国。”
萧宁不觉有异,扭回头再观战况,依旧是不上不下,弓响处血肉狼籍,箭到处毛羽纷飞。
正当此时,忽闻一声雷鸣轰响,只见远处硝烟四起,云梯上的北国兵士接二连三地从数丈高的城池下笔直摔下,搭好的云梯也轰然倒塌。又听砰砰砰的声响,但凡离城墙近些的北国兵士皆是纷纷倒了一地。
萧宁骇然,急急举起长镜一望。城墙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排南国兵士,手里皆是举着形状怪异的一物,只听砰然一响,那怪物的孔型状口里竟似有火喷出!
萧宁面色煞白,声音也多了几分颤抖。
“那究竟是何物!”
不是枪矛,不是弓箭,亦不是刀刃,究竟是何方神圣!
萧宁话音刚落,苏莫离也抓了长镜迅速一望。与此同时,飞林城两侧再次涌出了新的兵士,南国擂鼓大作,一时士气激昂。相反的,北国却是陷入极大的恐慌,对于突如其来莫名怪物,瞬间乱了阵脚。
苏莫离皱眉道:“不好,是火铳。陛下,快下令收兵。”
萧宁稳住心神,扬手摇旗,身后立即响起了一声长鸣。
好在罗律和皇榕堂舟平日训练有素,立刻在慌乱中变换阵势,不用一刻,大军就如流水般褪去。萧宁和苏莫离也紧接着从高台飞身而下,架上坐骑,迅速撤退。
第一次如此匆忙逃离,萧宁甚是忧心。再思及那威力强大的怪物火铳,萧宁更是愁上添愁,不过此次不幸中的大幸则是南国军队并未乘胜追击,让她有了喘气的机会。
方撤离回营,还未来得及喘口气,萧宁便先召集了军队,说了番鼓舞人心的话语,暂且压制住了军中低迷的氛围,而后萧宁大步入账,与数位主将商讨对策。
苏莫离颇为镇定,目光沉沉,声音不急不缓,平稳如山,连带萧宁也一起平静了下来。
“按理而言,南国拥有火铳,早该拿出与我国一战。可是弘安帝却是等到了此时才拿了出来。我前些年在外游历时,曾见一西域人拿火铳出来射兔,其威力甚强,但凡射中,必死无疑。只不过火铳珍贵,想来弘安帝也得之不多,不然也不会在此时才拿出来了。”
萧宁是第一次见识到火铳,其威力已然深有感受。但此时,她已平静下来。她眉头微蹙,“弘安帝究竟是如何得到这么多火铳的?”
苏莫离答道:“听闻弘安帝与西域迦夜国国王交情甚好,估摸是迦夜国国王卖给弘安帝的。只不过,火铳虽是厉害,但也极难生产,想来迦夜国国王也不会卖太多给弘安帝。若不是给我们逼到尽头了,想来弘安帝也不会有此招数。”
罗律此时也道:“我也曾见识过一次火铳,不过那已是多年前的事了。那时火铳也不过是巫术之用。没想到,如今竟用到战场上来了。”
堂舟和皇榕互望了一眼,面上颇有不自在的神色,“我也未曾听闻过火铳。”
萧宁不由叹道:“是朕见识浅薄了。”
天大地大,无奇不有。她一直久居庙堂深宫,甚少在外行走,宫中书籍并无多涉及西域之事,更别提火铳之类的。
苏莫离瞅了萧宁一眼,眸色深邃,“陛下不必自责,以后自是有机会见识。”
萧宁颔首,旋即眉头又微蹙,“飞林有了火铳,一改以往败绩。而我国士气大落,对于火铳一物,大多人为之陌生,但凡听之,未近其身便先生惧意,实乃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