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定夜连拉拢人都这么老套。即墨无白干干地笑了一声:“我住在城主府怎么了?如何就有闲言碎语了?”
乔月龄听他语气不善,惯性使然,脾气也隐隐有些发作,再回想当初他背着师雨逃出险境时的那亲昵模样,口气不太好:“怎么没有闲言碎语?你是太常少卿,掌管礼乐,应当最懂教化伦常,切莫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惹人诟病,说你乱.伦!”
即墨无白手指撰地死紧。
乔月龄见他不做声愈发来气,恨不得跟往常一样动手才好,想起兄长的话又忍了下来。
都说长兄如父,她的心思如何瞒得过亲哥哥?那日他突然说想成全她,她还推辞了半天不承认。但哥哥说的对,即墨无白这样的人,不说的话,他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呢!
可她终究不好意思直言,戴好面巾,翻身上马:“你好好想想吧,我在……我们在宁朔等你的消息,你若愿意,家兄一定会尽心尽力替你操办的。”
即墨无白意外,以前甩也甩不掉她,今日却是自己跑了。他虽然对乔定夜无甚好感,却还不至于牵扯到她身上,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多谢乔姑娘一番美意。”
乔月龄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策马走了。
风沙小了一些,即墨无白裹好毯子,叫上杜泉,换乘马匹继续赶路。
杜泉吃了许久的沙子,忍不住一路的抱怨,但即墨无白半点回应没有,一路都默不作声,半路还差点走错路。他以为是自己唠叨太多让公子心烦了,只好将话默默吞回肚子里。
天色将晚时,终于进入墨城边界,风沙已经停息。天像是被污水洗过,乌蒙蒙的,墨城大军的军营如同一朵一朵的小白花绽放在远处。黑甲金戈的军士看起来不过是一群黑点。
即墨无白掀去毯子,深深吸了口气,一路狂奔过去。快到军营门口,见到一身戎装的霍擎跨在马上,花白的胡须在风中颤动,似已等候久矣。
他勒马停住,整了整衣冠,朝他拱手:“霍老将军。”
霍擎回礼:“太常少卿近来为墨城做了许多,老夫特来相迎。”
即墨无白微微一笑:“晚辈受宠若惊。”
霍擎抬手做请:“城主已经在府中等候太常少卿的好消息,请!”
即墨无白打马前行,转头拦了一下:“老将军就不要同往了。”
霍擎一愣:“为何?”
“我怕你待会儿受不了。”
师雨已在城主府备好接风宴,亲自站在门边等候即墨无白。
掌灯时分,他终于策马而至,尚未到跟前,一道身影已经看出瘦了不少。
“贤侄辛苦了。”
即墨无白抬眼,见她静静地站在檐下,目光柔柔映着灯火,垂头应了一声,再无他话。
师雨只道他是累了,并没在意,原本要询问出行各国的情况,也只能暂时压住。
二人并行朝府中走去,即墨无白忽然道:“我有件事要与姑姑商议。”
师雨朝身后摆了一下手,下人们悉数退去,“贤侄有话尽管直言。”
即墨无白目视前方,脚步不停:“我想请你交出一半兵权由我执掌。”
师雨脚步一停:“你说什么?”
即墨无白转过头,负手而立:“自与姑姑结盟一来,聚权为其一,巩固为其二,如今这两步都完成的很好,眼下就是要再走一步,让所有人都认定我与你是真的姑侄同心,而不只是做戏,这便是要再走的一步。”
他所言在理,但师雨犹豫不决。即墨无白的目的天下皆知,眼下的结盟不过是暂时的,难保他这不是借机为以后夺.权铺路。
即墨无白如何不知她心思,望着天继续道:“不止如此,此事还必须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以昭告天下。”
师雨正要开口,他竖起几根手指朗声道:“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墨城,可对天发誓。”
她抿了抿唇:“此事并不是我一人可以做主的,军政还有霍叔叔在,他那关过不去。”
即墨无白叹口气:“还说姑姑聪慧过人,原来也不过如此。你让霍老将军弄两个假的虎符给我做做样子不就完了?”
师雨挑眉:“你肯?”
“你们不信我,也只能如此了啊。”即墨无白笑笑,转身继续朝前走。
他这般通情达理,倒让师雨自觉理亏了。
第二日师雨便找霍擎议定此事,三日后于城主府大摆宴席,宴请全城官员,包括被软禁的葛贲,以及周边城镇的大小属官。
城主府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上次大厅里摆满案席,算起来是即墨彦六十大寿时的事了。当初只有即墨彦一人高高坐在上方,如今除了盛装的师雨外,还有身着绯色官袍的即墨无白。这种状况还是头一次见,官员们都觉得很新奇,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