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玠神色倦怠,冷冷的说道:“朕很累,一点都不快活。”
“你怨恨母后么?你若不是皇上,想做个闲散王爷,谢沉鱼都不能容忍,你知道么?”
“朕只知道,母后做了很多,却从没问过儿子的意思。”
“因为我知道你性子,没有人在背后推着你,你就停滞不前。你没有雄心霸气,心思不在朝野之上,可是你是皇上,你别忘了。”
“朕与容山二十年的情谊,从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他为我平乱,又前去允江慰军,一心等着回来做新郎,你让朕怎么面对他?”
“你只管推到哀家的身上。哀家没几年好活,不怕得罪任何人,只要为了你,为了景国。”
元玠颓然离去,周身无力。春色已阑珊,他怅怅地看着无边花木,默默心寒。
远嫁异乡
“皇上不肯进膳,还在怪母后?”云太后步进元玠的御书房,看着他容颜疲倦,心痛却又无奈。
“母后,这么做会让舅父和元赫都寒了心。”
“哀家已经想好了两全之策。你舅父那里,只要不走漏风声即可,即便他知道了,他是哀家的兄长,也会体谅哀家的难处。至于元赫,哀家会让他娶一个比芷溪更好的人。”
元玠惊道:“母后什么意思?”
“元赫人品出众,与阿珂才是良配。”
“母后!”元玠一怒起身,看着自己的母亲,如同一个陌生人。
“林芷原原本就是无奈之中的下下之选,现在芷溪和亲,哀家下嫁公主于元赫也算是补偿。”
“母后,你怎能出尔反尔?阿珂与芷原情投意合,你让阿珂如何接受?”
“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晓,众人只知道阿珂的驸马定下了,却不知是谁。元赫才是最好的人
选,他娶了阿珂,与我们之间更亲了一层,他文韬武略,将来也会助你一统河山。”
元玠默默摇头,有些心寒。母亲这诸多的计量处处透着一个“私”字,偏偏还打着为景国为修好的旗号。她的确是算计的很好,舍了一个芷溪,处处都顺了她的意。
“母后,你这么做,表面上是皆大欢喜,却不知伤了多少人的心。”元玠冷冷说道。看着云太后,想起当年。他那时还是皇子,先皇在他和元玮之间犹豫,她为了拉拢顾氏,废掉他的结发妻子,娶来顾宁芝。成就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皇上,和亲是芷溪自愿。不信,你去问她。”
“朕不信。”
“她与容山虽然小时候青梅竹马,可是她早已记忆全无,对容山也不过是形同路人,与率成并无什么分别,她嫁到契丹,以后贵为国母,可比在景朝的地位更高,她自然愿意。”
“母后,芷溪不是那样的人。”
“哼,你是说母后骗你?来人,去请东平郡主。”
宫人很快领着芷溪来到御书房。
元玠看着强颜平静的芷溪,愧疚和心痛涌了上来,道:“芷溪,和亲真的是你自愿么?你若不愿意,朕决不勉强,修好之事作罢。”
芷溪看着面前曾经景仰如天人的景仲大哥,心里暖暖一热,他,算是她的表哥。他总归还是心痛她的。可惜,他如果不是皇上,他的眉头不会拧起,他明澈如星的眼眸不会黯淡,他如果不是皇上,他应该和哥哥在饮酒在品茶,不会这样焦虑忧心。
她叹息了一声:“我,自愿。”
元玠一震,不信:“你,舍得他?”
芷溪淡淡一笑:“我记不得他了。我舍不得的只有林家阿爹和芷原大哥。”
她刻意说出这两个名字,十年的平民生活,是她最珍贵的回忆,有那样的亲情,更突显了皇家的无情。如果时光回转,她真的希望从来没有遇见过元赫,没有被他认出,那样,她就是平平安安的一个平民女子,有一份安定的幸福。
“芷溪,你这么懂事,不愧是我们云家的好女儿。姑姑知道对不起你,当年,姑姑也是不情不愿嫁到宫里,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有了自己的孩子,才知道情爱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儿女才靠得住。等你做了母亲,就知道了。”这一番话,的确是她的肺腑之言。她一生所活,没有爱情,只有儿女。
元玠看着芷溪平淡如常的表情,总觉得有些错愕和异常,却又不知她究竟是何心思。
云太后却道: “芷溪,本该为你准备最丰厚的嫁妆,可惜率成此行隐秘,又要从汤国境内通过。所以,一切从简,只说是去北方边境的商人。率成答应,到了契丹,将以最隆重的礼仪迎娶,将来也以你为王后。”
“芷溪对那些不在意。”她的笑容有些凄然,却透着倔强。
元玠叹道:“率成对你比较中意,你在契丹以后贵为国母,朕和太后心里多少好过一些。”明知这些安慰的言语太过苍白虚假,他却还是冲口而出,想减轻些心里的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