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会议结束,赵平津还有另外一个跟董事局的会议,这种高层的会议,除了一个心腹秘书做会议纪要,与会的都是董事会的董事,赵平津要去谈酬薪考核,这个考核提了半个多月了,一直没有通过,每次赵平津上去跟那帮老骨头商量事情,都十分艰难。
果然,快一点,赵平津才从楼上的董事局会议室下来。
他直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秘书在外敲门,尽职尽责地道:“赵总,一点了,您记得按时吃饭。”
赵平津闭着眼躺在沙发上休息,闻言他略微侧过头,哑着嗓子应了声:“知道。”
他合着眼等眼前的一阵晕眩过去了,又躺了会儿,坐起来打开了茶几上搁着一个保温餐盒。
一碗白粥,软软糯糯,热气袅袅,另外一个盒子里搁着几份小菜。
碧绿的青菜,一份蒸蛋,一碟酱萝卜。
秘书今天定的午餐挺精致。
赵平津拾起一旁的勺子,漫不经心地舀了一口放进嘴里。
粥熬得刚刚好,绵软浓稠,顺着喉咙一路下去,胃部顿时暖和了,十分舒服。
赵平津捏着勺子,怔怔地愣住了一秒。
下一秒,赵平津扶着沙发站了起来,走到桌边按了内线电话。
秘书立刻接了起来,他沉声说:“让沈敏进来。”
一会儿沈敏敲了敲门进来了:“您找我?”
赵平津示意他坐。
沈敏在他对面坐下了。
赵平津却没有说话,只盯着眼前的一碗白粥,微微蹙着眉头,手握着的一柄勺子,一下一下地压着绵软的米粒。
沈敏坐不住了,清了清嗓子:“舟子……”
赵平津听到他说话,抬起头望着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见着她了?”
沈敏心底一跳,他以为他至少会怀疑一下,没想赵平津却连问都不用问,就知道了。
他若无其事地装傻,回了一句:“什么?”
赵平津眼眸垂了一下,又抬眼望他,目光沉静,竟看不出一丝情绪:“黄西棠。”
他那么平静直白地说出来,沈敏无端地有点恐惧,心知瞒不过他,只得点了点头。
“她在北京?”
沈敏又点点头。
赵平津沉默了半晌,面色实在说不上好看,沈敏以为要挨骂了,谁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有点难过:“以后别这样麻烦人家。”
沈敏大气不敢出。
赵平津坐在茶几边上,慢条斯理地喝粥。
沈敏在一旁发短信。
这时赵平津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
沈敏瞧了瞧他的神色,看他默许了,走过去给他递了过来。
屏幕上闪烁着郁小瑛三个字。
赵平津拿了电话,也不接,只默默地搁下了勺子。
仿佛一次一次被计算好似的,电话铃声一遍一遍地响,一直响到了第四声,赵平津伸手接起电话。
郁小瑛在那边温柔地说:“吃午饭了吗?”
赵平津答:“吃了。”
郁小瑛又说:“妈妈今儿回京,让你今晚回家吃晚饭。”
赵平津应:“好,开车了吗?需不需要司机去接你?”
……
沈敏偏过头在手机上打了几行字,再转过头去,发现赵平津已经挂了电话。
方才打电话时,赵平津不自觉地按住了胃,这时将手放了下来,却掩不住脸色慢慢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
沈敏起身把药和水杯递给他。
他接过了,若无其事地说:“行了,不耽误你功夫,不是要跟小谭老师吃午餐?”
沈敏最近在约会,周女士的秘书给他介绍的女孩子,赵平津也知道,这未尝不是周老师的意思,眼看沈敏也没有拒绝,就由他去了,赵平津知道,她妈人是强势了点,但疼孩子那却是毋庸置疑的,经周老师考察过的女孩子,不说别的,品貌家世肯定是体面的,那姑娘是一位重点中学的语文老师,工作单位在竹竿胡同附近,离朝阳门挺近的,有时工作不忙,两个人中午有时候就一块儿吃个饭,沈敏再把她送回学校。
沈敏不慌不忙地说:“不忙,您先把药吃了。”
赵平津吃了药,靠在沙发上休息。
沈敏替他收拾了几份文件,不时转头看他一眼。
赵平津也不说话,一动不动地默默躺着,他这一阵子都是这样,吃了东西就胃疼。
沈敏搬了张凳子,坐在沙发边上。
赵平津瞧见他还在跟前:“我没事,你出去吧。”
沈敏这会儿没法顺着他了,低声说了一句:“您躺会儿,不用管我。”
沈敏知道,赵家对他有恩,全家人都拿他当自己孩子疼,也不图他别的,他自己父母没了,赵平津就一个独生孩子,老爷子就图他跟赵平津能互相有个照应,老一辈是管不了年轻人的事儿了,沈敏打小性格纯良忠厚,现在跟着赵平津办事,多少能提点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