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红枝此时,则已经快到洛阳境内。
她这一路走得很快,几乎都没有歇脚。雇的马车师傅忍不住问道:“姑娘你这是逃命吧?”
红枝也不理他,一遍遍地翻稿子,心里觉得难受,却也哭不出来。
全部堵在心里的感觉,就好像现时这天气一样,要下雨,却一直阴着,闷得很。
到洛阳打算歇个脚,然后快要到南朝境内了。
她有两件事要做,一是将余下的稿子直接交到《洛阳早报》编辑部,顺便结稿酬,补充下盘缠;二是买足干粮,免得出了洛阳寻不到吃的。
做事要有始有终,绝对不能弃坑。她将稿子收起来,问了马车师傅道:“师傅可知道《洛阳早报》编辑部在哪儿?”
“这个倒不知,洛阳俺不熟。”师傅咬了一口馒头,又道,“俺就将你送到洛阳,过了洛阳,姑娘就得自个儿走了。”
红枝点点头,收拾了车内的行李,拎了包袱准备下车。
小雁来在一旁不停地叫,红枝塞了一只小虫给它,总算消停了下来。
车夫笑道:“这麻雀可不好养呢。”
红枝有些漫不经心地回道:“我觉着倒很好养,不挑食,也不死。”
车夫笑了笑:“姑娘这只麻雀倒是怪了。听闻麻雀恨人,有个故事不是说嘛,老鹰嫌麻雀胸无大志,但后来他俩都被抓住,后来鹰倒是屈服了,然这小小麻雀却绝食而死。可谓——”他想了想,又不知道用什么词来总结,便一笑了之。
红枝摸了摸雁来的翅膀,雁来别扭地一转头。
“哼唧,就准真真摸,还不准我摸了?!”红枝立刻收起给它准备的小食袋,“奸佞又猥琐的破雀仔,饿死你!”
雁来为自己的别扭付出了代价,一垂首,滚进角落冬眠去了。
“滚你个毛线,下车了。”红枝姑娘拍了拍它,“带只麻雀真麻烦。”
车夫扑哧笑出声来,停了马车,道:“姑娘你瞧见没有,洛阳城门,进了城,您好好歇歇脚,俺也得趁早回去了,家里还有个娃仔天天嚷着让带肉回去呢。”
红枝取了钱币给他,犹豫一下,又从包袱里拿了一包肉干递给他。
提了包袱,捉起雁来,便往城门走。
过了城门,她往后看了一眼,然后又扭头继续往前走。
雁来欢快地叽叽喳喳叫着。红枝瞪它一眼:“目光短浅的死雀仔,没见过世面不要乱叫。”
雁来知趣地闭上了嘴。
红枝颇为满意地抓了一把碎米放在手心里,雁来立刻低头啄得开心。
看天色渐晚,红枝想,先寻一住处。说不定客栈小二知道《洛阳早报》编辑部在哪儿。
走了一段路,看到“古戈客栈”亮闪闪的金字招牌时,红枝姑娘还是恍惚了一下。
周围的店铺都似乎换了,唯独这客栈还在。
她进了店,也不见当初那个说“不能带外食”的薄脸皮小二。
这客栈掌柜百无聊赖地翻着一份报纸,看到徐红枝走进来,半眯了眼,道:“姑娘住店?”
红枝点点头,过去交押金。
客栈掌柜将小木牌递给她,红枝拿在手里一瞧,连写房号的小木牌都换了。她叹一声,真是物是人非啊。
掌柜哼唱,人生短短几个秋啊……
红枝又去要了一壶酒,坐下来也不知做什么。小二将酒端上来,殷勤问道:“姑娘可要吃些什么小菜?我们大厨今儿刚包了饺子。”
“不用了。”红枝摆摆手,又道,“哎,你回来。”
小二转回身,一脸笑意:“姑娘改主意了?”
“你可知道《洛阳早报》编辑部在哪儿?”
小二想了会儿,回道:“哟,《洛阳早报》靠着一家饭馆,开饭馆的老板叫苏峪,但听说他消失好久了。”
红枝一垂首,无奈道:“我不是问《洛阳早报》旁边是什么啊……我问《洛阳早报》在哪儿!”
“喏,那里有一份。”小二指了指掌柜手里的报纸。
红枝再次低头自愧不如,此小二比之前那个更残更会歪楼。
第二天红枝想了个更笨的办法,就是上街去问。但是结果都不统一。有说往东走的,有说往南走,有说这《洛阳早报》在天上,有说在地下……
红枝陡然间想到那个所谓的隔壁饭馆。于是四处问,请问你知道苏峪吗?
老大爷和小伙子们几乎都没什么反应。
但是问到小姑娘小媳妇老大妈们,徐红枝立刻就会收到热情的回应。
“啊,我家苏峪……我家苏峪他带着景儿去桃花源了。”
“我家苏峪被景儿拐走了,最后被景儿扑倒了……呜呜呜。”
“我家苏峪早在两年前就被算珠那个后妈给宰了!我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