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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红枝(13)

这头饰都无比繁复,再没有昨天那种简简单单的簪子。

西平笑道:“第二课,徐师傅你来讲讲,何为——不自量力。”

刘义真看着面前的托盘不禁哑然失笑,这西平公主是嘲笑自己在女子面前班门弄斧吗?

西平此时已是在镜子前坐下,等着看好戏。

刘义真不急不缓地走过去,从托盘上拿了梳子,替她仔细梳理这长长青丝,又从袖中拿出一方深色锦帕,叠成长条,将她这满头长发束了起来,倒是显得更为悠然清爽。

西平微怔忪,有些微失神。和那人真是太像了不是吗?世上怎会有这样巧的事。

她垂了眼睫,无可奈何道:“带徐师傅换身衣服罢,可别着了凉。本宫头疼,想要休息。”

那宫人带着刘义真去换衣服,他依旧一言不发。

这满世界的白,看着真是凄凉。

天气一下子冷了,红枝这丫头,估计又不知道加衣服。

刘义真突然想起永初二年那场大得要淹了建康城的冬雪。

那时徐红枝把他埋在雪地里,差点害死了他。

可除了生两天闷气,三天不理徐红枝,后来的人生好像又捆到一起去了。

念至此,他倏地笑出声,倒教前面走着的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永初二年永初二年,他在心里念叨了几遍。

嗬,如今已是元嘉初年了。那个乖弟弟,也成一代君王了。

脚下的湿冷寒意,陡然间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昙花一现的无耻分割线-------------------------------------

次日清早,竟出了太阳。

虽然没什么温度,积雪也不见融化,却让人心情不至于太差。

西平依旧披散着瀑布一般的青丝坐在书案前临一张贴,旁边的暗红色漆盘上只摆了一支白玉簪。

刘义真见此,望了一眼窗外的光亮。

第三天了,该回去了罢。

问了安,西平微颔首,道:“师傅看看我临得怎样?”

刘义真淡淡笑了笑:“无神。”

“那师傅今天便指点一下西平心中迷津,为何临了如此久,偏偏毫无长进,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公主此言差矣,为何要得他人之神,虽是临帖,但若写出自己的神来,岂不更好。”

他微微停顿:“第三课,为师教教你,何为——事不过三罢。”

再替她挽一次发,怕是真要被赶出去了。

刘义真又望了望窗外,站起身拿起漆盘上那支白玉簪,叹声道:“公主依旧不长记性。”

西平站起来,看了一眼刘义真,沉声道:“那便——不过这个三。”

那冰凉的白玉簪握在手里已染了微弱的温度,刘义真笑出声:“公主说笑了,在下何德何能,能做公主的师傅。”

“留下来罢。”

西平话音刚落,便听得宫人传道:万岁班师回朝,大捷大捷!

西平笑起来,从这宫殿中走了出去。

这绯色身影穿梭在这皑皑白雪之间,真是美煞人。

要说这位公主还真是随军摸爬滚打惯了,连衣服都未换,小侍牵了匹马过来,她便麻利地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到这城下,见到各位将领,西平微微一颔首,道:“各位将士辛苦了。”

“西平啊,听说你又找了个师傅。”长孙翰笑道。

“安集将军打趣了,刚进城便听这些个闲言碎语。”

“哈哈,阿旃那小子说你这回是上心了?”长孙翰这一句引得一阵哄笑。

“安集将军如今越发没事做,竟闲得有空来笑晚辈。”西平一扭头,心想长孙旃这个混蛋还真是话多。

“西平,不可无礼。”只见皇兄拓跋焘骑了马从后方来,“怎好这样对安集将军说话?师傅没教你吗?”

长孙翰笑了笑:“听闻这师傅还教公主正衣冠了。”

拓跋焘见她又未束发,意味深长地笑道:“却也不见得教得好啊。走罢,先回宫。”

这国主一回宫,四下便热闹了起来。

刘义真刚迈出殿门,行在走廊上,便听得宫人喊住了他。

“徐师傅,万岁召见你呢。”

刘义真神色寡淡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大捷而归,竟先召见一个公主师傅,实在解释不过去。

心下本就存了疑虑,再加上之前西平公主那一句“留下来罢”,更令人觉得不安。

他跟着引路的宫人往前走,直至到了一处小暖阁,宫人开了门让他进去候着。

刘义真在这暖阁里候了许久,也未见有人进来。似是太暖和了些,倒教人有睡意。

却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西平公主也站在门口,她迟疑了一下,又退了出去。

而进来那人背对着刘义真合上了门,他转过身不着痕迹地笑了一声:“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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