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都不送也没关系。”红枝摸了摸肚子。这些日子她吃得很少,因为听茉莉说七个月之后吃的东西几乎全长她自己身上,她就很克制了。
“那你就再晒会儿太阳,晚一点回办公室也无妨。”茉莉去井边洗了手,又拿了干手巾擦干手,往屋子里去了。
红枝小憩了会儿,醒来后便回了办公室。约莫到未时三刻的样子,她忽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一股热流从身下涌了出来,吓得她不小心碰翻了手里的杯子。
领桌的姑娘尖叫了一声,红枝呆坐在位置上佯作镇定,茉莉听见尖叫声冲了进来,办公室里一团糟。
姚前辈看了看,蹙了眉慢慢道:“羊水破了。”
“扶她到休息室,阿莲——”茉莉边走边喊,“阿莲——”
阿莲姑娘从走廊那头匆匆跑过来,喘了口小气道:“怎么了主编?”
“去找产婆或者医官,越快越好。”
阿莲愣了愣,反应过来迅速跑出去了。
身后乱作一团,茉莉板着脸喝了一声:“慌什么?!”嘈杂声总算是停歇了下来,红枝在休息室的床上躺着,手微微发抖。
茉莉走过去看她,笑着问道:“怕不怕?”
“不知道……”红枝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茫然,茉莉神色微滞了一下。
这未足月的胎儿,会平平安安的么?
羊水不停地往外流,床上的棉垫子已经被浸湿了。红枝的眉头皱了皱,茉莉知道阵痛已经开始了,便依着自己仅有的一些生产知识让她别用力也别乱喊。红枝用力点点头。
“怎么个痛法?”
“就像月事来了一样那种痛,一阵一阵的。”
“还能忍么?”
“现下倒还好。”
茉莉不问了,怕消耗她力气,便让她闭目躺着,叮嘱她若是痛法变了就出个声儿。
办公室的姑娘们都围在门口,也不敢进来。被茉莉狠狠瞪了一眼,又都回去干活了。
茉莉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虽是一筹莫展,却也佯作镇定。算算时间,再过一个多时辰也就到刘义真来接徐红枝的时间了,指不定等刘义真来了,孩子都生完了。
红枝痛得开始吸气,额头上不停地冒汗。茉莉蹙蹙眉,怎么产婆还不来?
千等万等将产婆等来的时候,红枝已经痛得开始抓床单了。那产婆带了个小帮手,看了看徐红枝的状况,又让茉莉去打盆热水来,之后便将她赶了出去。
茉莉瞧这产婆凶巴巴的,蹙眉问阿莲道:“你确定靠谱么?”
阿莲瘪瘪嘴:“她是这片儿顶好的产婆呢。”说罢又透过门缝往里瞧了瞧,“诶,凶点好,凶点容易生……”
茉莉不理她,她眼皮直跳,俩眼皮都在跳。她在外头的椅子上坐下来等消息,听得里面一声惨叫,又匆匆站起来,跑到门口,拉开一条缝,问道:“生了么?”
产婆恶狠狠地斜了她一眼,茉莉被她吓得咽了咽口水。又等了会儿,都快到下班的时间了,她走到外面瞅瞅,心想今天刘义真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她愈发坐立难安,阿莲在一旁看着都替她着急。她皱皱眉,看着阿莲道:“你看我急什么急,又不是我家老婆生孩子我干吗?!我在干吗啊!”
阿莲点点头:“主编您今天的确不知道在干嘛。”说罢递了杯水给她:“喝口水润润嗓子呗,生孩子时间长着呢,我娘说以前生我的时候,生了一天……”
茉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推开茶杯:“我不喝。”
阿莲瘪瘪嘴,端着杯子走到报社门口去了。茉莉这边正着急着,就听得阿莲喊道:“主编!长孙师傅来了!”
刘义真只听阿莲说了两句,便一声不吭地匆匆往产房走,却被茉莉一把拉住。
“你不能进去。”
“我是她男人我为何不能进去?!”茉莉被他吓了一吓,放了手。
刘义真脸色不大好,刚进产房,就听得产婆吼道:“谁让这个男人进来的?!”
茉莉站在门口,解释道:“那个……这男人是她夫君。”
“那也不行!”产婆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出去!”
红枝痛得都要昏过去了,被这么一吵,更是心烦:“刘义真,你给老子滚出去,不想见到你。”
茉莉听出她言语里的倦意,便将刘义真拖了出来。
“你进去她压力更大,在外等着吧。”也不知道为何,茉莉忽地松了口气,初春微凉的晚风从走廊里灌进来,产房里似是安静了会儿。
刘义真不说话,产房里一有动静他便站起来,茉莉看看他,示意阿莲去端杯茶来,阿莲蹭蹭蹭跑到后院去了。
同事们陆陆续续下班了,只剩下茉莉和阿莲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