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蓉轻轻巧巧就拿下一笔单子,搁下耳机,正眼也没瞧杵在跟前的这只菜鸟,只在擦肩而过时不屑地说了句:“大学毕业的,还当过老师,英语就这水平?”
办公室里尽是表面埋头做事暗里竖着耳朵听热闹的人,苏沫一声不吭,彻底红了脸。她面子上挂不住,咬牙坐在椅子上愣了半天神,直到中午还没缓过劲,吃饭也没胃口,回到办公室趁着午休时间从网上寻了个英语补习班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过去报了名,做完这一切,心里憋着的那股气才好受了点。
旁人见从蓉对苏沫态度轻慢,就越发爱的支使她打杂,一会儿让她煮咖啡,一会儿叫她去复印。苏沫一并忍下来,拿起装订成册的资料去复印间。
她将双手撑在复印机上,等待耀眼的扫描光线透过白纸一格格的晃过她的脸,然后拿起资料本翻一页页开来,折叠放好,等待下一次复印完成。
苏沫像自虐一样盯着那光线看,直到头晕眼花,疲倦不已。
那光柱突然不动了。
苏沫回神,蹲在那儿捣鼓了半天,复印机仍罢工,诸事不顺,她心里又气又急,正是手足无措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走过来,那人平静道:“又坏了么?”
苏沫回头,心里惊讶,忘了打招呼,王思危已走到跟前。
自上回后,苏沫再没见过他。他似乎很少来公司,即使来了,隔了几层楼,也难得打回照面。
这会儿王思危的穿着不像上回那样正式,白衬衣内扎,没系领带,领口微敞,宽肩窄腰,整个人高高瘦瘦的,典型的衣服架子,走近跟前,又给人十足压迫感。
苏沫赶紧往旁边让开,那人瞧了瞧复印机,按下几个键,仍是不灵。最后,他抬脚往复印机上不重不轻地踹了一下,机器哐当一声响,像是昏昏欲睡的病人一口气喘上来,总算有了点活力。
两人都不做声,王思危看了一会儿说:“还是这招比较灵,你也可以试试。”
苏沫勉强笑笑:“谢谢王总。”又想起上次那件事,心里又多了份感激,却不知从何说起。
王思危拿起复印资料,问:“每页都要复印?”
苏沫点点头。
王思危把资料塞进复印机旁边的插槽里:“这个可以自动翻页的,不用一页一页手动那样麻烦。”
苏沫这才看见上面有个自动翻页的按钮,上面的字迹已被人蹭得模糊不清,她脸上一热,忙伸手按了,接着又低声道谢。
王思危笑笑:“你忙吧,”这才转身走人。
耳边听着机器和纸张发出的有节奏的声响,苏沫按捺不住,回头瞧了眼,哪里还看得见人影。她静下心,捡起复印好的纸张,细细整理,装订成册,心情也莫名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2011年六月十七首更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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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够了被人摔电话的滋味,苏沫终于在两个月后接下第一笔单子。
金额很小,客户难缠,耗了不少功夫。最后那客户在电话里说:“苏小姐,我觉得你的声音很好听,请问你是才毕业的大学生吗?抱歉我并非想打听什么隐私,只是有些好奇,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拜访贵公司,到时候你应该还在那里吧……”
苏沫无可奈何地笑笑,温言应对,搁下耳机后,坐在对面的男同事打趣:“真没瞧出来,你还挺会调情,对着电话说了这么久,声音像是能掐出水一样,我估计那家伙现在全身都酥透了还在那儿暗爽呢。”
苏沫一愣,忙道:“我没有调情,”说到后面两个字,脸上有点发热,她当初只盼着拿下单子也忘了顾忌,现下再细细回忆,那些言语态度似乎真有些轻佻了,不够庄重。
她越想越不好意思,打定主意,下回尽量注意说话的语气,以免旁人看笑话。可是身边的女同事也大多如此,从接听电话的瞬间,平时好端端的一个人,立时就娇柔做作,偏生许多男客户就吃这一套。苏沫觉得自己正在融入这个群体,学着耍些小把戏应对男人,运用性别的优势去接近目标。这种改变从自发到自觉,却叫人不自知。
苏沫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越是自厌就越发佩服从蓉,在她眼里,女业务员中只有从蓉最为特殊。别人搞不定的大单只要有她出马,就□不离十,却也不见她像其他女下属那样处处喷香招展。相反,从蓉行事不拘小节风风火火,和人谈业务时带着男人的豪气,指点江山意气风发,几乎叫人忽视她的性别。
苏沫羡慕她,却学不来,只能在无形的别扭中慢慢摸索自己的方法。
做了三个月的电话销售,浮躁渐退,苏沫对客户的拒绝也不像以往那样耿耿于怀,而是用比较积极的心态去面对刁难,用从蓉的话来讲就是“变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