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危客气打断她:“苏小姐,我这会儿还有事,”他像是怕她听不清,字字干脆道,“今天下午,人事部门的同事会给你电话,行吗?”
苏沫担心惹恼他,不得已点了点头,转身退出去,带上门。
苏沫下楼寻到舅舅,说了方才的经过。
舅舅皱眉摇头:“一听就是在推脱,不可靠,还是我去给他们说说。”
苏沫忙拦住他:“我刚才见到公司老总,就是上次去找您的那位,叫王思危的。”
舅舅一愣:“王思危?他怎么又掺和到这儿来了?”
苏沫有些好奇:“您和他也有生意上的来往吗?”
钟老板隐隐叹了口气:“不是,”也没接着往下说的意思,苏沫不好多问,过了半响,舅舅才道:“我们先回去等着,看看他怎么说,不行就再来。”
苏沫点头,心里忐忑,到了家,拽着手机等了一个下午,直到晚饭时间,电话铃响起,苏沫还没瞧清号码,即刻就接了,却是从蓉。
从蓉仍是漫不经心的语气,直接道:“仓库那边的人说什么也不要你了。”
苏沫没做声。
从蓉又说:“就算他们松了口,你现在这样子还怎么上班呢?我销售这边刚走个人,生孩子去了,你来吧。”
苏沫心里一跳,没想到这事又有其他转机,却不像前几次那样神色外露,停了一会,问:“那赔偿的事呢?”
从蓉说:“你把医药单子拿来,公司给你付了。”
苏沫这才放心,既然这样,货物损失也与她无关了,这才问:“我几时可以来上班?”
从蓉这回说得比较客气:“不急,等你休息好了再说,记得先去人事那边报到。”
苏沫挂了电话,就把这事在家里说了。钟鸣很为她高兴,说苏沫的老板蛮有人情味,舅舅却不怎么说话,也不像上回那样高兴,只叮嘱苏沫好好工作,注意身体,同时对人多留个心眼。
晚上,钟鸣帮苏沫洗头,两人聊了会儿,苏沫想起那天的事,不知怎么就说了句:“鸣鸣,那个王老板,原来他和舅舅认识,他以前来过厂子,就是前两月的来的那位,当时你在楼上……”
钟鸣神色微怔,她慢慢拧干毛巾,仔细晾好,方才道了一声:“是吗?”
过了十来天,苏沫去上班,右手上还缚着夹板,却已无大碍。这回的工作使她有了自己的办公桌和笔记本电脑,环境与以往不同。苏沫看着桌上摆放整齐的办公用品不觉精神一振,想赚钱的精神气儿又开始抬头。
起初一周,她的任务是在客户关系管理系统里研究客户,然后熟记产品信息,这对她来说并非难事,专业还算对口,电子产品的细节与她而言也并不生疏,反复看个几次也就记得差不多。倒是面向客户这一环节她从未接触过,只能多花些功夫。
这之后的工作才正式开始,参照邮件目录向客户发送产品信息,电话推销争取新客户,又或者给部门里的老员工打杂,做些邮件投递或者复印的琐碎事情。虽是新人,也有销售指标压身,每月每周都有业绩考核,日子过得并不轻松。
电话推销对苏沫来说是个痛苦的过程,线路的那端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声音,唯一不变的是冰冷苛责的语气和态度,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以后,她的斗志渐渐丧失,心态开始失衡,她的销售业绩永远列在整个部门的尾端上,工作岗位朝不保夕。
那段日子,苏沫常在深夜的梦里惊醒,醒来后默默盘算起工作上的事,更难以入眠,捱到清晨上班,又希望有奇迹出现。
这天上午,耳机里的铃声比以往热烈,或者说,她还不曾接到来自公司以外的电话,苏沫深吸一口气迅速按下接听键,声音柔和态度诚挚,谁知耳机里却传来几句中文混同英语的夹杂不清的说辞。苏沫听了半天总算大概理解:一老外看了邮件里的产品信息,对其中几样比较感兴趣。那老外的名字比较长,苏沫一慌神没能记下来,对方也没耐心鹦鹉学舌地说中文,直接大段英语噼里啪啦往外倒。
这下苏沫彻底懵了,她多少年没碰英语,大学那会也就过了个四级,词汇语法早还给老师。对方见她没法交流,语气更急躁,到最后满是火药味。苏沫握着电话站在那儿,手心冒汗,极为尴尬。
从蓉径直过来,夺过她的耳机话筒,直接就和那人聊开了,两人寒暄了一会儿转入正题,看情形是回头客。苏沫颜面尽失,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从蓉瞟了她一眼,笑呵呵地对客户说:“别介意,刚才那位是新同事,请忘了那件给您带来不愉快的事,现在,我们不如来讨论一下折扣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