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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268)

这话说的,不是暗骂怀玉见风使舵?徐初酿皱眉看了他一眼,嘴巴动了动,很是不高兴。

然而李怀玉何许人也?压根就是被骂大的,什么话没听过,还怕他这三言两语?

看江深这不太友善的神情,她倒是扬眉笑了,一拂裙摆就在他对面坐下:“以二公子高见,君上抗旨,会为江家带来灾祸?”

“你这问题还用问?”江深嗤笑,“抗旨不带来灾祸,还能带来荣耀不成?我江家世代忠良,还得了孝帝御笔亲书的雕石,眼下这旨一抗,几代人的心血付诸东流,天下还不知会如何评说!”

江深和江玄瑾一向亲近,他都这样说,那江家其他人的想法自然也差不多。

李怀玉唏嘘:“看来在你们的眼里,名誉比性命还重要啊?”

“那当然……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江深皱眉,“我江府又不是沽名钓誉,看重名誉还是错了?”

“我没有讽刺的意思,说个事实而已。”怀玉摆手,“二公子别激动。”

江深冷笑:“这是哪门子的事实?三弟不抗旨,我们还要丢命不成?”

“是啊!”怀玉点头。

微微一噎,江深看了看她的表情,觉得她好像不是在开玩笑,终于坐直了身子问:“你知道些什么?”

“我要是说,君上从第一次上书定我等罪名之时,就想好了要离开京都,你信不信?”怀玉微笑。

放着确凿的证据不顾,紫阳君一改常态,执意要定丹阳一党的罪名,她一开始听见消息的时候还没想明白,可联系后头发生的这些事,江玄瑾想做什么,就清楚得很了。

这人是察觉到了皇帝的蜕变与野心,知道自己也是他想除去的目标,于是将计就计,绊司徒敬一个跟头,然后立马抽身。

他的决断比皇帝痛快太多,以至于江府众人离京的时候,皇帝一点警觉都没有。

“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了,江家刚好有重阳登高的习惯。”怀玉道,“不然这么多人一起离京,皇帝说什么也得拦一拦。”

江深听得愕然,又皱眉:“陛下好端端的,何故要除去三弟?三弟是他恩师,也效忠朝廷多年……”

话说到一半,他住了嘴。因为面前这个人正指着她自己的鼻子。

“我呢?”怀玉勾唇,“我是他亲姐姐,从他继位开始就在为他操劳,你看我是什么下场?”

江深:“……”

“你们该庆幸啊,江玄瑾有脑子,不然被困京城,你们一个也跑不掉。”怀玉道,“他家法挨得重,二公子有空也去看看吧。”

说罢,扭头拉着徐初酿的手,温柔地道:“以后有机会了,我再来找你。”

“好。”徐初酿乖巧地点头。

李怀玉起身要走,后头的江深才回过神,皱眉喊了一句:“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走?”

她不是最心疼三弟了吗?以前没事儿都喜欢哄着,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反而不留在他身边了?

头也没回,怀玉举手摇了摇,也没有要多解释的意思,很是潇洒地就走了。

江深阴沉着脸,兀自生了会儿闷气,才问旁边的徐初酿:“你若是她,会原谅三弟吗?”

“不会。”徐初酿答得毫不犹豫。

若是她怀着身子去救自己的爱人,被他反手送进大牢,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理他。

世人都说丹阳公主心胸狭窄,可初酿觉得,怀玉的心胸已经很宽广了,她甚至站在君上的角度。替他也想了,没有一味地责怪他,也没有偏激地复仇,只是以最平和的姿态,面对这段已经死了的感情。

她胸中有的,不止是儿女情长,还有山河大海。

徐初酿知道自己成不了怀玉这样的人,但她很憧憬,憧憬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她那般洒脱。

江深原以为她要回答“会”,结果她的“不会”来得又快又直接,噎得他好半晌都没能接上话。

“为什么不会?”他皱眉。

徐初酿笑道:“您还是先去看看君上吧,女儿家的心思,您不会懂的。”

瞎说,他阅女无数。还能有他不懂的女儿心思?江深嗤之以鼻,但看徐初酿这反应,他莫名的也不想多问,黑着脸起身出门。

李怀玉同白皑清弦他们走到山下马厩的时候,就见里头只剩下紫阳君那辆马车了。

“怎么回事?”白皑转了两圈,问旁边看马车的人,“刚驶来放着的那辆车呢?就停在这儿的。”

看车人低头小声道:“有几位贵客下山,驾走了。”

“那是我们的马车,他们凭什么驾走?”白皑怒了,“你怎么看车的?”

吓得两腿发抖,看车人道:“小的也不清楚啊,那贵客说山上都是一家人,车随便谁驾都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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