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弃淮翘脚坐在四爪龙纹雕花椅上,听完暗卫的话,轻轻笑了一声:“说是徒弟,原来是暖床的,那本王就放心了。”
“王爷。”云烟皱眉:“可那女子,的的确确和郡主一模一样。”
“天下之大,你还不许人有相同?”沈弃淮哼笑:“她不可能是宁池鱼,衣着打扮尚且不论,宁池鱼爱慕本王,死缠烂打多年,你见她对别的男子多看过一眼?”
云烟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遗珠阁的尸体还在棺材里,他亲眼看着烧死的人,不可能复生。更何况,宁池鱼那般执拗刚硬痴情不悔的女子,绝不可能转眼就忘记王爷,与别人贪欢。
“你们继续盯着吧,有什么动静都回来禀告。”沈弃淮起身,披上斗篷,有些恹恹地道:“本王先过去灵堂一趟。”
“是。”
该做的礼数的还是要齐全,就算宁池鱼是他杀的,就算他一直只是在利用她,但现在人死了,他作为她未成亲的丈夫,怎么也要去悲痛一下。
只是……一看见那烧焦的废墟四周飘着的白幡,沈弃淮眯眼,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舒坦。
“王爷,任务完成啦!很干净利落,没人发现我!”
“王爷,您能帮我上个药吗?我够不着。”
“王爷,只要您想做的事情,我都替您去做,您别不开心了啊,有我呢。”
“我一点也不疼,就是有点困……王爷,您能扶我一把吗?”
王爷……王爷……王爷……
心尖紧缩了一下,沈弃淮皱眉,猛地挥手,将脑海里那张脸挥散,低咒一声,然后大步往前走。
“王爷。”余幼微身着白色长裙,头戴白色绢花,看见他就迎了上来,咬唇哽咽:“我的池鱼……我的池鱼没了……”
一张娇艳的脸蛋梨花带雨,瞧着就让人心疼,任是心情再不好,沈弃淮也还是将她抱进怀里好生安抚:“瞧你,哭成这样,明日眼睛该疼了。”
“我就这么一个手帕交啊。”余幼微的眼泪扑簌簌地掉:“往后我有话,该同谁倾诉?”
沈弃淮长长叹息,抚着她的头发,两人十分默契地上演了一出公猫母猫一起哭耗子的好戏,情绪到位,表情悲痛,四周守灵的家奴都忍不住感慨这两人对郡主可真是情深义重。
“今晚我来守灵,你早些回去休息。”沈弃淮道:“池鱼在这世上无亲无故,也只有我能送她一程。”
“她无亲无故,王爷把小女算作什么了?”嗔怪地看他一眼,余幼微不依地道:“您日理万机,本就劳累,守灵这种事,还是小女来吧。”
沈弃淮一愣,看了那紫檀木的棺材一眼,微微蹙眉。
“王爷是信不过小女?”余幼微不高兴了:“池鱼生前最好的朋友便是我,我还不能送送她,说两句闺中话了?”
“……也罢。”沈弃淮点头:“那便你守吧。”
娇俏一笑,余幼微推着他就往外走:“快去忙您该忙的事情吧,这里一切有我。”
沈弃淮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余幼微站在原地看着,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了个干净。
活着的时候抢不过她,死了倒能在王爷心里占一席之地,宁池鱼当真是个麻烦!她不会给沈弃淮缅怀的机会的,那样的贱人,有什么值得缅怀的?
回头看了一眼灵堂,余幼微朝四周的家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去用膳吧,我同池鱼说会儿私话。”
“是。”家奴从两侧退下,关上了院门。
昔日如藏娇金屋的遗珠阁,如今是一片焦土,灵堂设在这上头,夜幕降临的时候,就有些阴气森森的了。
余幼微完全不怕,轻哼一声,捡了蒲团坐下,满脸嘲讽地看着那灵位:“沈宁氏池鱼,生着卑贱,死了倒是贵重了。可惜就算用上等的紫檀木棺材,你也是个小野种罢了。”
“这半年跟你装朋友装得可真累啊,还好本小姐努力都没白费,你死了,我马上就会当上这悲悯王妃。哈哈哈,作为朋友,你是不是也该祝福祝福我?”
灵案突然震了震,余幼微斜眼瞧着,半分没有敬畏之意:“生气了?别啊,这样就生气,那你要是知道你要给他的信被我烧了,不是得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拔了香炉里燃着的香来晃着玩儿,余幼微笑得阴狠:“你可别怪我啊,不是我不厚道,是你太碍眼。只要你活着,王妃的位置我就爬不上去,所以只能牺牲你了。”
“不过好歹你对我也算照顾有加,这样吧,等我嫁入王府的时候,一定穿最好看的嫁衣,从这遗珠阁上踏过去,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成为他的王妃的,如何?哈哈哈!”
阴风阵阵,吹得白幡猛地翻飞,余幼微觉得背后发凉,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冷笑:“死了还想来吓唬我?做梦!人死身烂,你就算化为厉鬼,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