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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泽里的兰花(3)

但我感觉得到乔的迟疑与犹豫。他在矛盾,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他又无法推开我,他在摇摆,他不想放弃正常人眼睛里正当的感情,他想在□和道德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遗憾的是他找不到,因为我找了十几年了,也没有找到。

没关系。我可以等。年轻的撒旦总是难以抗拒的。

我热爱并且羡慕艾尔维 吉贝尔那样的人物。“我虽然远离你,却是经常在想你,经常想,不断想,直到睡着为止。就像有团火在心里燃烧,做事情想问题都觉得热乎乎的,就是在寒天冻地,在空落世界也如此。即使我不幸死了,我也愿意做这团火,给你同样的行为提供些许热力,但是我会让许多热量流走,绝不做一种强大的存在,远离不幸和烦忧,赖在遗忘和爱情中不走。我要是死了,绝不烦你,只想成为一个温馨的回忆,一道看不见的光环,一颗缝在你皮下,但是看不见缝线,也没有疤痕的心……”这是多么了不起的爱啊!它不关乎性别,只是纯粹的爱,如果没有爱,人生将是一场华丽的浪费。

仿佛分叉的河道,我生命的溪流在十岁那年已悄然改道。怀着这种异样隐秘的感情我慢慢长大,长成了一个高瘦平胸的女人。我迷恋自己单薄而略显瘦削的身体,它们让我觉得充满希望。我会刻意忽视自己的性别。我习惯把自己打扮得像男人一样。但是我还是会疑惑,是否出于生物的本能,我的身边并不缺少男人,从长发的摇滚青年到无事寻愁觅恨的诗人,遗憾的是他们永远只能在我的生命里扮演过客的角色,我拒绝他们的进入。我似乎一直都在积蓄着我的爱,等待再次遇见狄墨的时候,如同开闸泄水般地倾倒出来。

我幻想过无数次我们相遇的场景。当我再度遇到狄墨时却是在一种我从未想像过的场景里。

KING是位于西城区的一个酒吧,在那里,经常会聚集一些热爱后现代艺术的人们。那天晚上,刚推开门我就听到了激烈的重金属,随即是迷幻的电子音乐。舞池里扭动的男女,如一条条陷入深海的盲目的鱼。空气里漂浮着灰尘和□的味道。这里有很多只在夜间出现的生物。身份不明,神情暧昧,是城市的钢筋水泥从中开出的诡异妖艳的花朵。

我很奇怪,重重叠叠的人群里我一眼就看见了那张熟悉到陌生的脸孔,然后我看见了乔泽。他的手仿佛藤蔓一样环住了乔泽的脖子。我感觉我的心脏正随着钝重的鼓点一颤一颤地剧烈跳动,使得我不得不伸手按住胸腔,防止它跳出来。

我的脚径直向他们走去。显然乔泽也看见了我,他慌张地甩开了狄墨的手。

我安静地看着狄墨,周围的一切都在淡去,只有眼前这个穿白色衬衣的男人。我发现我突然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我的沉默被乔泽误解为爆发前的寂静。他试图解释。那个……那个他叫狄墨,是个画家。我们是朋友,你不要误会。

我发现我居然微笑了。我微笑着向狄墨说,你好。

他好像有点困惑。但更多的是警觉,以及敌视的态度。

你是乔的朋友?他问。

是的。我点头。

他挑挑眉,低低地吹了一声唿哨。朝身旁的乔泽耳语了几句,双手抄在裤袋里,走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羞耻。巨大的遗弃感席卷了我,我被背弃了,他忘记了我,他抛弃了我们共同的记忆。

兰生站在我对面,像一把利剑,刺破了周遭的胶着黏滞的空气。而我只觉得惶恐,仿佛等待末日审判的囚徒。

她的脸上始终带着平静的微笑,好像一张微笑的面具。事实上平日里她很少笑的,我感到她似乎要在今天一个晚上把她的微笑用光。这让我觉得无比恐怖。我感觉自己被逼到了悬崖边上,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更糟糕的是,我的上下嘴唇好像被粘住了,它们懦弱地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后,我听见了她的声音。

我做你的女朋友好吗?

什么?我错愕地看着她。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蠢。

她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做-你-的-女-朋-友,一字一顿。

如同突然被从黑暗中扔入阳光里,我的眼睛仿佛突然失去了视觉,我没能看见她眼眸里异样的光芒,那是成千上万颗星星燃烧的光芒。只有她的声音,魔咒一样在我耳边盘旋。

好。我的喉头上下抖动了两下。莫名其妙地,她成为了我的女朋友。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而她似乎一直都在喝冰水,但她的脸却呈现出一种异常娇艳的陀红色。

在我的床上,我粗暴地脱掉了她黑色的蕾丝镂空胸衣。她的身体很瘦却很软,仿佛洁白的,清香的,矜持的花朵。在我无力控制终于爆发的一瞬间,我的手指碰到了她光滑如丝的肌肤,几乎要被融化。肉体的感触终于挤走了生活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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