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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春天等你(156)

现在,汤辰飞在别人眼里,俨然无恶不作的坏人,如果他还活着,大概是毫不在意的耸耸肩,邪邪的笑,人是为自己活,别人说啥,关我何事?钟荩想,要是当初她用心去体会汤辰飞的心情,这样的惨剧会不会就避免了呢?可惜她一直当他是个花花大少,后来干脆视他如罪犯。

人之初性本善,其实他就是一个孤单的孩子,渴望被爱渴望重视。

她知道,语气说这是汤辰飞最好的选择,倒不如说也是凌瀚最好的选择!有尊的快乐的在自己的掌控之内终止自己的生命。

他的人生再没有遗憾!

命运的安排无从抵抗,他还是要为自己谱写一曲新的生命之歌。

凌瀚去拘留所看她,抱着她说我爱你时,她就预感到了。每次离别,他就对他说这三个字。

他在意他的病,他害怕有一天会忘掉她,他怕陪不了她到永远,他不能把她拖进他无奈的命运之中。

他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

汤辰飞成全了他的心愿。

他爱凌瀚,阻止不了,只能尊重。

常昊用别扭的口吻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那市场好温婉的宽慰,她清楚,凌瀚已经走了,这一次,镜破成碎片,再也圆不起来。

汤志为头发花白,孤零零的坐在角落中,付燕不在。

钟荩向汤辰飞的遗体鞠了三个躬,她没看他,也没向汤志为打招呼,便离开了。

北京军区来了几位领导,一位少将主齿轮凌瀚的追悼会,钟荩把别在胸前的白花摘下来,一片片花瓣扯落。她不喜欢这样的送别方式,太拥挤,离别,应该是安静的。

耳朵里有轻微的蜂鸣,所有的话在耳朵里逐渐变得模模糊糊。

追悼会结束,人群陆续离开。

“我去里面看看他,一个人。”钟荩说。

常昊自始至终沉着脸,但他还是跑去找工作人员,一个穿制服的人走过来,领着钟荩进去。

进门时,钟荩看到付燕蜷缩在一个花圈后面,哑声哭喊着“瀚瀚,瀚瀚…

到这一刻,她也只能以凌瀚表姑的身份出席这个葬礼,这是悲哀还是讽刺?

钟荩缓缓越过她。

机器丁零当啷的响,锅炉里的火噼里啪啦,呼呼的抽,凌瀚躺着的钢板被机器自动推了进去,然后,炉门关上。

钟荩怯生生的颤栗着,她仿佛能感觉到火焰的热度。

“凌瀚,疼不疼?”她喃喃问。

如果哪天听了付燕的话,她与凌瀚分开,那么现在,凌瀚会不会仍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天空下呼吸呢?虽然孤单,虽然寂寞。

凌瀚会说,如果能一眼看穿命运的游戏,当初,他就不会去江州,不会与她相遇相爱。那么,她就是个陌生人,汤辰飞的目光不会落在她身上,她和花蓓没有分歧过,阿媛远在广州。

不!

纵使相爱短暂,纵使别离如刀割。凌瀚…她想他们的心事相通的,即使从头来过,仍然要用力爱。

呼吸艰难!

一边的工作人员看不下去说“你还是出去等吧!”

她摇头,她要陪他走最后一程。

钢板从火炉里被退了出来,钟荩想伸手去抚摸凌瀚,可是那已是一具有形的灰烬,深处的手僵在半空,眼眶烫到发疼,仍然挤不出半滴眼泪。

高高大大的凌瀚,成了一碰灰烬,裹在一块红绸布里,撞击骨灰盒中。一个穿军装的小军官鹏走了他。

付燕撕心裂肺的嚎哭。

钟荩站在过道上,脸苍白如雪,浑浑噩噩间大脑一片空白,太阳底下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花蓓拉着她上车。

他们把她送回了家,是方怡的家,不是小屋,花蓓把所有的事向方怡说了两遍,防疫都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精神病史,什么陷害,什么案件,她致青春一件事,凌瀚没了,和汤辰飞有关。

她终于像一个更年期的老年妇女,絮絮叨叨重复“老头,这都造了什么孽!”

她不知该怎么对待钟荩,雷教授建议说去旅行,钟荩拒绝了。常昊让钟荩和他一块回北京,钟荩也谢绝。钱检察长亲自给钟荩打电话,让她仍回侦督科做检察官,钟荩说:检察官,我喜欢资料室的工作,休息几天就去上班。

她需要休息,好好的休息。

过了两天,钟书楷厚着脸皮敲开了大门,他是钟荩法律上的父亲,他有理由关爱钟荩。方怡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替他开了门。

钟荩坐在沙发上,像往常一样淡淡的笑着。方怡进了卧室,她不想看见钟书楷这张脸。

钟书楷先对钟荩嘘寒问暖一番,然后唉声叹气告诉钟荩阿媛跑了,他怎么样找不到。说着说着,他哭了,还有两月,孩子都要出生了,没有父亲多可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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