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瞅了一下皇上,心疼地说:“请皇上不要自责了。老奴虽是宦官,不懂人间情爱,但跟皇上这么久,也看得出皇上对皇后用情很深,先有皇后失踪两年在前,带给皇上莫大的恐惧,皇上才会战战兢兢地呵护着皇后,生怕有个闪失便会失去皇后。阿乐看中了这一点,对面击来,皇上才会中招。”
萧钧落莫地苦笑了一下,“皇后她懂吗?懂吗?”
事情从发生到现在,近一个月了,她不谈没有让他近过,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她不象是夫妻间小小的呕气使性,而象是真的真的不在意他的存在了。她眼中除了世子和公主,再无别的了。
“皇上,今日大臣们都去城门迎接向王爷和蒙古公主宝格格,不用上早朝,我们去中宫用早膳吧。”刘公公说。
“皇后同意吗?”
“皇上,不同意咱们再出来就行了。”刘公公哭笑不得地说,这个皇上呀一遇到皇后,就好没自信。
“嗯,要是皇后不理朕,公公一定要帮着朕讲话,不要让朕难堪哦,皇后她从不对宫人发火的。”
“她也没对皇上发火呀,温柔着呢。”
“嗯,她只是当朕不存在而已,唉!”
两人出了议事殿,说说谈谈,进了中宫。宫中一团忙碌,窗户大开着,让阳光晒到室内,世子和公主的小被褥和衣服在院中挂得满满的,花厅前,奶娘抱着孩子正在玩着,书厅,睡房,曲廊里到处都见宫人出出进进,人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世子看见萧钧,咧着没牙的小嘴笑得乐乐的,公主则内敛得多,张开双臂,便要萧钧抱。萧钧一手一个,想起那些夜晚,他焦头烂额的样,真是唏嘘。音儿回来后,一切都好起来了。
“皇后呢?”把孩子还给奶娘,萧钧四下寻找。
奶娘指指睡房。
萧钧忐忑不安地沿着曲廊,走向睡房。音儿身着粉紫的棉裙倚在琴架前,手指轻抚着七弦,黯然沉思。阳光从窗外折射进来,稀稀落落洒了一身,她的身姿还那么清雅,面容恬美如画,不着一丝俗气。
萧钧站在门边,深深地看着。梅清音感觉到有人站在外面,轻笑地转过身。在看到他的那一瞬,笑意消失了,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象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一般。
这是他们自那一夜之后,第一次在白天这样面对面。
“朕……我……来看看世子、公主,还有……什么需要的吗?”他跨过门槛,指指外面,指指自已,结结巴巴地说。
她低下眼帘,行了个妃嫔之礼,“谢谢皇上,一切都好,世子被奶娘抱在外面。”
“我看到了,”萧钧痛恨自已的语拙,心中明明有着千言万语,现在居然一句都想不出来了,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两句,“你身子好吗,不要事事亲为,会累坏的。”
“嗯,臣妾知道,皇上也要保重身子。”她客气地说,让过琴架,离他近了点。
他不要她这样,恭敬得让他害怕,他想要一个可以依着他笑,撒着娇的音儿,但那样的音儿,他亲手杀了。悔恨如潮水,从头漫到脚,无人相救,只能等待淹死。
室内静默了下来,连心跳都几近可闻。
相爱的人疏离成这样,他难过地站起身,“你忙吧,我还是走了。”
“皇上与蒙古公主的大婚,臣妾会祝福的,请皇上多开心点,臣妾这边很好。”她相送到门口,淡淡地说。
“呵,大婚,祝福,你真是大度的皇后,音儿,这世间最远的距离,不是天人相隔,而是你对我的视而不见。如果,如果知道你这般的不快乐,当初我不会把你扯进这该死的宫中,陪着我到老。是我的私心害了你,对不起,皇后,原谅我无法弥补。”萧钧跌跌撞撞走出门去,高大的背影有些佝瘘。
身后,梅清音不舍地凝视着。
正文:五十七,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上
“皇上!”
向斌终于在御花园一角的凉亭中找到了萧钧,轻笑地叫了声,也在一边的栏杆上休息。
“你来做什么?”萧钧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一个九五之尊、皇朝天子中途能离席,也不允许我这代你千里奔波接来美娇娘的王爷溜出来喘口气吗?”向斌心情大好地说。
今夜,皇宫为远到而来和亲的蒙古公主宝格格设下豪宴,座中都是蒙古送亲重臣和朝庭的权臣。自凉州一战,蒙古王输得心服口服,半年前主动修书求和,并提出和亲以促和平。两国联姻自古就是和平的方式,萧钧自然求之不得,但他却把心事想在了向斌身上,欲把宝格格指给向斌。那离京出走三年的柳慕云至今没有一丝信息,向斌早恨不得放下一切,寻遍天涯海角,心里哪还会容下别人的位置,想当然,一口就拒绝了。朝中亲王本就不多,还有一个安庆王,爱王妃就连自我都找不到,当然更不可能了。现下,这公主只有当今皇上能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