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音坐起身,听到院中呼啸的风声吹得断枝打在门上,啪啪地响着。“好吧,天明了就回中宫。”她叹息,认输了,气节不重要,世子和公主的身子骨胜于一切。
“我的好娘娘!”梅珍欣喜地抱住她,眼中闪着泪花,“这才乖哦,中宫里又暖又幽静又宽敞,而且皇……不,刘公公早做好了安排,还特地在中宫建了一个小厨,方便照应世子和公主的膳食。”
她轻笑,这一定是皇上的意思了,对于世子和公主,他确是个周到的父皇,那么就退一步吧,为了孩子,她做个好娘亲,至于其他,她不苛求了,后宫那么大,妃嫔那么多,日子久了,皇上身边总有人相陪,听说蒙古王急于表示和平相处的诚意,亲自把公主送到了凉州,等着与皇上的和亲,向斌已代皇上去迎接了,不久就要到京城,那将是一场盛大的婚事,为国联姻,必然举国大庆,异域的公主,糙原上的女儿,豪放的性情,皇上会心动的。那么,也就不会日日守得她心神不宁,她把世子和公主抚养大了后,青山绿水间总有她一处静土吧,那时提出出宫,他会放手的。
这皇宫,再富丽,也不是她的家。
宫外传来一阵“当当”的晨钟声,黎明的曙光已经照在窗纸上。刘公公轻轻推开门,看了看半坐在c黄上的皇上,见他虽然闭着眼睛同眼睑却不时轻轻抖动,知他并未睡着,便轻轻喊了声:“皇上,你要起身吗?”
萧钧没有吱声,也没睁开眼睛。
刘公公停了一会儿,见皇上仍不言语,便慢慢地退向门边。转身出门前,他忽然说:“今儿阳光不错,可以把世子和公主抱到中宫花厅的前廊上坐坐。”
萧钧双眸一睁,精神一向矍烁有神,脸上露出惊喜的微笑,“皇后回中宫了?”
刘公公频频点头含笑,“是啊,皇上,刚刚搬进去的,老奴早安排好了。”
“朕要看看去。”他一跃从c黄上探到地下,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中宫内。
刘公公帮他更着衣,神色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怎么啦,还有什么事没有说?”如刘公公对他的性子了然得很,刘公公那模样,他也能猜出一和二来,人都是相互在观看着的。
“呵,是燕将军一早就在议事殿等着求见皇上了。”刘公公讪笑着,小心地察看着皇上的脸色。
扣外衣的手一愣,萧钧拧着浓眉,“城中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那到好象没有,燕将军脸色没有慌乱之神,而象是一种郑重的决然。”
萧钧点点头,“刘公公,先去下议事殿吧!”
萧钧和刘公公经中进来到议事殿,殿中,燕宇俊武的身姿立在殿柱之间。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声头,看见是萧钧,忙抱拳在胸,恭敬地行礼。
“将军,这么早过来,有事吗?”萧钧坐了下来。
燕宇请刘公公呈上一个奏折,说:“请皇上御批。”
萧钧看了他一眼,缓缓打开奏折,见上面写着“请求调往凉州任职”,篇章不长,写道他是一个在沙场上作战的将士,渴望能回到战场,骑着战马自由自在驰骋,为守卫皇上的江山尽一份职责……
萧钧看罢奏折,怔然地抬起头,“将军,你在沙场多年,好不容易才回到京中,父母亦年老,怎么能去那么远的边境呢?”
燕宇低着头,恳请道:“请皇上允了臣吧!臣就象是只鸟,离开山林,便没有了快乐。”走了,就没有任何人可利用他与天儿的二年相守大做文章,皇上也可心安,天儿就能在宫中好好地被保护着。天儿是放在心中,在哪里都是,凉州是最好的选择,在那里,他对天儿初次动心,那时,她还是梅大人。
他这点心思,萧钧懂的。他感动地叹着,“将军,朕明白你的用心,朕现在不能同意,这个时候更不能,朕要考虑一下才能答复你。你放宽心,迷雾遮住眼,终会散去,朕会好生对待任何人任何事。”
两个男人双目注视着对方,一切都在无语中悄然融化。燕宇点头,“那就谢谢皇上了。不过,臣意已决,静待皇上的恩准。”
“朕会慎重思量,将军,请回吧。”
燕宇走了,萧钧挺直身子,扶住龙椅的把手,看着门外冻得发白的御砖,怅然摇头,“公公,朕与燕将军比起,好象胸怀窄小了些。只顾了自已的情绪,而疏忽了别人的感受。其实朕应懂皇后不是那种人,她是朕看着长大的,性情率直,禀性纯良,有侠士的义气,有文人的清高,更重情意的承诺。燕将军英俊武俊朗,当初要是……她会比现在幸福吧,莫不是为了朕,她何苦回到这如牢笼般的深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