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狠心,而是她不敢,只怕又见到那问寒问暖的吉星儿,她处境该多难堪。
“不了,他好了就行了,我马上还有课。”她控制住语速,故作忙碌地说。
“叶老师?”付刚不敢相信她这样讲。
“麻烦你们了,再见!”怕自已心软,她匆匆挂断了电话。
进教室时,课已开始了,她悄悄坐在一边,心不在焉地改着作业,不时再做下笔记,写来写去,她悲哀地发现笔记本上满篇都是纪跃飞三个字。
撑着头,她放弃地搁下笔,重重叹息。仲凯扫过一眼,又转了过去。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他等她同行。
“怎么了,愁眉不展?”
“他出车祸了!”她求助地看着他,“我要去看吗?”
“餐馆里的那个人?”仲凯也吃了一惊,只是不象别人那样失形于色。
她忧郁地点点头,心乱如麻。
“当然要去看,不看,你一直会心神不定,作业我来改吧!”他接过她手中的讲义。
“可是?”她迟疑不定。
“别人怎么看你不要在意,他毕竟是爱过的人对不对?”
她点头。
“去看吧!作为礼貌也要的。”他摸摸她的头,“我晚上给你电话。”
“嗯!”她抱抱他,借他一点温暖作勇气,“仲凯,我很庆幸能遇到你!”
“我也是!”他很想回给她一缕笑,但没有成功,蓝色的波浪温柔地缱绻着。
第二十一章 静默的树(下)第二十一章 静默的树(下)
在叶小榆二十四年的人生经历里,“车祸”这两二个字犹如恶梦一般。二岁时,父亲血ròu模糊的躺在医院的太平间,把小小的她吓得惊叫不已,她怎么都不敢承认那是爸爸。以后有很长一阵,她闭上眼,就是那一幕恐怖的景象。现在已很久,她没有再梦到了。但此时,坐在出租车中,她不由自主又想起了那情景。
她心慌地揉搓着车中的座垫,紧张地看着前方。
“小姐,是家里人身体不好吗?”头发花白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苍白的脸颊,感染到她的不安,关心地问。
她无助地点头。
“不要乱想啦,医院里有医生、护士,什么病都会治好的。”司机笑着安慰道。
叶小榆感激地挤出一丝笑,什么病都能治好的医院,估计会人满为患,北京一定是没有的。
司机也觉着言过其实,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憨厚地一笑,专注前方,街上堵车堵得很。“北京的车是越来越多了,不好开哦!”
“哪怕慢点,没有关系的。”叶小榆轻声说。
“嗯,嗯,这个我知道。我可是家中的顶梁柱,老婆孩子都指望我呢,我小心多一点,她们就少cao点心。不是有句公益广告里说:你的安全,就是对家人的厚爱。呵,对吧,小姐。”
“是,让家人不担心,也是爱的方式。”叶小榆幽幽地叹息,生命不只属于自已,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无视生命。所以,心中再疼,能够好好活着,就要努力。
车停在医院的大门前,叶小榆下了车,看到一边有许多花店和水果铺,她犹豫了一下,买了一束香水百合,还买了一个果篮。看着手中花团锦簇的一堆,她微微有些心酸。通常拎着这些进病房的人,只是病人的同事和普通朋友,而家人和要好的友人是不会拿这些的。她如今也落到了与他很疏离的份上了。
医院终年都是人流如潮,电梯里挤满了人。贵宾病房在顶楼,干净又安静。
走廊里静悄悄的,偶尔有一两个护士提着输液瓶经过,叶小榆一间一间地寻着,心跳的声音自已都听得非常清晰。
“叶老师?”付刚从一间病房送客人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她。
叶小榆停下脚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方便进去吗?”
“什么话,别人不方便,你还不方便吗?你是家人呀,有的是光明正大的理由。”付刚笑着接过她手中的花和果篮,“快进去吧,他一直在等着你呢。”
“等我?”她怀疑地回过头,然后她还想说,她和他已离异,不再是家人。可付刚不由分说,已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很宽敞,医疗设施精良。纪跃飞木然地躺在c黄上,眼睛紧闭,一只手臂和一条腿都被裹上了石膏,脸色有些憔悴,就车祸而言,这样的情况真的不算坏。
叶小榆轻轻吐了口气,一颗提着心缓缓落了下来。
病房里堆满了鲜花和礼品,护士正在帮纪跃飞撤输液瓶,吉星儿坐在c黄前,抚摸着他另一只完好的手臂,眼中有些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