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直又道:“不拼生死,只是点到为止。”
顾欢听他这么说,似是暗示自己怕死,心气一激,便道:“好,如果有机会,在下很愿意与卫刺王切磋一下。”
宇文直立刻面有喜色,正要答应,和士开却微笑着说:“比武就不必了吧,无论谁输谁赢,总不免伤了和气。这次我们应贵国皇上邀请,来与陛下共商大计,似乎不宜动武。”
“正是。”高长恭淡淡地道,“我们这次是来与贵国友好协商的,若是动起手来,不免有违贵我两国和平相处的宗旨。顾欢将军,在周国期间,不得动武。”
他说得很平淡,声音也不高,却自有一股威严散发出来,令人难以违抗。顾欢立刻答道:“遵命。”
高长恭这才笑了笑,亲切地对宇文宪和宇文直说:“顾欢将军年轻气盛,行事未免有些莽撞,两位殿下请勿见怪。”
“兰陵王言重了。”宇文宪微微一笑,“顾欢将军性格慡直,瞧着就让人觉得痛快。本王最讨厌一肚子阴谋诡计的人了。顾欢将军这性子倒让本王想起了咱们周国的一位大将,多半你们见过,他叫韩欢。”
高长恭略一思忖,便坦率地道:“是的,本王见过,在建安城下。”
宇文宪的脸色微变,“这么说来,韩欢是死在兰陵王的手中了?”
“正是。”高长恭毫不犹豫地点头,“贵国的韩欢将军拒不投降,率军与本王在城下决战,本王与他大战一百回合,将他斩于马下。”
顾欢的唇动了动,却将到口的话忍了回去。其实,那个周国大将韩欢是她杀的,当时两人的确是打了一百多个回合,顾欢才将他砍落马前。不过,他们现在身在周国,形势复杂,人心难测,高长恭不肯让她承担丝毫风险,没等她说话,便将此事扛了。
宇文宪沉着脸,缓缓地道:“好,兰陵王不愧是盖世英雄。”
和士开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齐炀王殿下,贵我两国交战经年,大仗小仗无数次,互有杀伤,这也怪不得哪一个人吧?所谓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战场上刀枪无眼,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谁敢手下留情?殿下在战阵上也曾杀过我齐国数员大将与无数士卒,这又怎么说呢?依在下愚见,咱们既然打算议和,便应捐弃前嫌,不再计较过去的事,殿下以为如何?”
宇文宪想起宇文邕的交代,便收敛了心中怒气,客气地笑道:“和大人此言有理,本王受教了。”
和士开对他拱了拱手,“殿下过谦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弭于无形,宇文直打着哈哈,继续向他们介绍:“天街以西便是西市,西域胡商多在那边,奇巧玩意儿居多,十分热闹。天街以东是东市,四方珍奇宝货都聚集在此,比西市奢华,却比较安静。各位大人若是有暇,可以去逛逛,小王一定作陪。”
冯子琮微笑着点头,“多谢卫刺王殿下,有机会一定去见识见识。”
不久,他们来到皇城的正门承天门外。宇文邕已接到奏报,便乘御辇出来,等在这里。
众人一起下马,上前见礼。
宇文宪恭敬地说:“陛下,齐国使团已到。”
高长恭便朗声道:“齐国兰陵王高长恭,率齐国使团参见周国皇帝陛下。”
宇文邕挺立在承天门的丹墀之上,微笑着听完,这才缓步下来,躬身扶起高长恭,微笑着说:“兰陵王大名鼎鼎,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高长恭抬起身,谦逊地道:“陛下过奖了。”
宇文邕放开他,又过去扶和士开,“朕久闻和相大名,却欲见而未得,今日能见到和相尊范,朕心甚喜。”
和士开拱手道:“多谢陛下抬爱。”
宇文邕接着扶起冯子琮,也恭维了他两句,冯子琮自然愉悦地客气一番。
宇文邕搀起韩子高时,啧啧称奇:“朕只道齐国的兰陵王貌比天人,却竟然还有一位。顾愉将军风华绝代,世上罕见,以前却未曾听说过,可见朕是孤陋寡闻了。依朕看来,顾愉将军的相貌风度,当世也只有兰陵王和昔日的陈国大将韩子高能媲美了。”
韩子高从容不迫地微微欠身,“谢陛下夸奖。”
宇文邕对他笑了笑,这才转过身去,向顾欢伸出手去,声音变得十分温柔,“顾欢将军,免礼。”
顾欢抬头看向他,略一犹豫,才把手放进他的掌中。
宇文邕握住,笑着对其他人说:“都免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