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我陪你。”顾欢笑着上前,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陪着他在花园中散步。
韩子高很享受这种兄妹情谊,微笑着看了她一眼,便与她缓步走去。两人沐浴着和煦的阳光,看着在空中轻舞飞扬的柳絮扬花,深深呼吸着淡淡的花香,都感到心旷神怡。
顾欢闲闲地说:“大哥,你为什么不愿像义父说的那样,恢复本来身份?你到齐国来生活,出任官职,都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咱们不怕陈琐,你跟他也早就恩断义绝,更不用理他。”
“让我再想想,好吗?”韩子高温和地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好啊,这事不用急,你慢慢想吧。”顾欢当然不会逼他,“大哥,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都支持你。”
韩子高愉悦地点头,却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转头看向顾欢,低低地道:“那个祢罗突住在哪里?你们还要见面吗?”
顾欢实话实说:“他住朝阳路的云来客栈,我们约好今天一起用晚膳。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韩子高的神情变得很严肃,声音却很轻,“欢儿,我不能肯定,但是,祢罗突这个名字并不多见,我只听陈琐说过一次。他曾经在长安为质,跟周国高官交往甚多,因而知道一些他们朝中的秘闻。祢罗突是一个人的小字,他的大名,叫宇文邕。”
顾欢大吃一惊,“是周国皇帝?”
“对。”韩子高紧皱双眉,有些费解,“他甘冒奇险,到邺城来做什么?宇文护控制着朝政,他不过是一个傀儡,行事小心翼翼,处处仰人鼻息,成不了气候。他不在长安乖乖待着,却跑到敌国都城来,究竟有何企图?”
顾欢也不理解,“我想不出他的来意。真要打探什么,周国派探子潜入我国就行了,哪用得着他亲自来?身为皇帝之尊,他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宇文邕一向行事谨慎,怎么会如此鲁莽?会不会只是名字相似?或许此人就只是祢罗突,而不是宇文邕,你说呢?”
“也许,但我们不可大意。”韩子高神情肃然,“欢儿,齐国的军力不及周国,近年来每况愈下。如今新皇初立,需要时间来振兴国力,宇文邕很可能是亲自来帝都探听虚实,以便制定对策。为今之计,宁可抓错,不能放过。”
“好。”顾欢立刻赞同,“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时间紧迫,来不及通知你义父,再由他调兵了。”韩子高拉着她,向府门飞奔,“快,你带上你的亲兵,我们直奔云来客栈。如果他是宇文邕,带的随从也不可能很多,我们应该能够对付。如果他不是宇文邕,只是普通的豪门公子,那就更不足惧了。”
“嗯,听你的。”顾欢跑到大门旁,在护卫房里找到了自己的亲兵。加上韩子高,他们总共只有十个人,却是精兵悍将,战力强劲。在顾欢的带领下,他们直奔朝阳路的云来客栈。
到了门口,顾欢跳下马,大摇大摆地进去,直奔二楼。韩子高紧随其后,跟着她上去。他们刚走上楼梯,店里的伙计便看见了,立刻奔去找来掌柜。
顾欢来到祢罗突住的玄字号房,敲了敲门,却没听到动静。她退后两步,抬腿就要踹过去。掌柜已经赶上来,扬声大叫:“官爷且慢。”
顾欢停住动作,转头看向他。
那个老实憨厚的中年男人一上来便打躬作揖,低声下气地说:“官爷,住在这里的客官已经退房走了。官爷昨晚曾经来过吧,那位客官临走时留下一封信,交代小人说,若是官爷来此寻他,便将信交给官爷。”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封好的信函,双手递了过来。
顾欢与韩子高对视一眼,便伸手接过,拆开封口,抽出信笺。
上面以楷书写着几行字,笔力雄健,却又婉转如意,颇见功底。
顾兄弟:见字如面。
昨夜一晤,得贤弟妙语连珠,慨赠墨宝,愚兄喜不自胜,辗转反侧,夜不成寐。本欲与弟今日再叙,一醉方休,却忽得家书,催愚兄速速返回。无奈之下,愚兄只得匆匆起程,不能与贤弟面辞,憾甚。若他日有缘,能再次相见,愚兄定要与贤弟痛饮三杯,谢贤弟为兄指点迷津。
信末署着三个字,笔画清晰,一目了然,正是“祢罗突”。
韩子高一看便道:“肯定是他。”
顾欢对掌柜说:“你打开门,我们要进去查看。”
掌柜连忙答应,叫伙计开了锁,推开房门,躬身请他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