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究竟是什么?
没来的及让她细想,一样硬物击中手腕,腕上一痛,短刀顿时跌落于地,她睁开眼睛,看见二大王穷凶极恶的扭曲的脸,狠狠掐住她的脖子道:“想死?没这么容易!”
衣衫被一把撕碎,四周响起土匪们兴奋的尖叫声。而那些声音忽然间变得很遥远,耳畔只有风在呜呜咽咽,像那天晚上的箫声,极尽苍凉。
一曲临江仙,清露泣香红。
难道这就是她的宿命?
她突然悸颤,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中心脏一样,痛不欲生。
长平的反应令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更加兴奋,他粗声喘息着,忙不迭想扯去她最后的亵衣,就在这时,一把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整个世界骤然陷入沉静,周围兄弟们的呼吸声都不见了,意识到这点,二大王的脸色顿时煞白。他放开长平,畏畏站起来。
先入目的是一只手,手指纤长斯文,让人觉得这样的手去握刀,非常非常不可思议。
接下去看见一双眼睛,眼珠漆黑,只看得一眼便扑通跪倒,浑身颤抖但不明所以。
他看见那个人的青色袍子,和脚上同色的鞋子,虽然踏在地上,却仿佛遥隔天涯。他甚至感觉那人的手按住了他的脑袋,一种肃杀四下溢开。
他要死了吗?那人要杀了他吗?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手在他头上落下,又收回,反复了三次,显见对方也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杀他。
他想求饶,却发不出声音;他想逃跑,却移动不了脚步——这是何其可怕的一种力量,那人光是静静的站着,就已足够将他全部的意念尽数摧毁。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他听见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你走。”
身上顿时一松,肢体恢复了力量,他不敢抬头,就那样转身跌跌撞撞的跑下山。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若非亲身经历,绝对想不到世上竟然还有那么可怕的一种感觉,仿佛所有曾经犯下的过错全部颠覆回来,如丝般将自己禁锢、锁紧、绞绕和吞噬。
那人是谁?怎么会这么可怕!
第二卷 四
风恕默立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脱下自己的外袍覆盖住长平的身体。他的脸色非常非常难看,像在经历某种巨大的痛苦,连那双一向沉稳的手,都在轻轻的颤抖。
长平的身体冰凉。原本娇嫩如玉的肌肤上,到处是被虐待过的伤痕。
他扶起她的头,注视她的眼睛,她的瞳孔散乱,没有焦距。
心中抽悸,如被刀狠狠割开。
是他的错……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早点赶到,如果他不往这条路走,如果他当初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不会受这么多苦,归根结底说起来都是他害了她。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施加在她身上的每一分痛苦,便是加诸在他身上的每一分罪孽。她受的苦越多,他的罪就越重!
他忽然觉得,终其一生,他所亏欠她的,都还不清了。无论他如何弥补如何救赎,都无济于事。
“长平。”他小心翼翼的拥住她,何其脆弱的躯壳,怎经得起尘世这许多折磨?是他的错,是他的错,是他的错!
风恕亲吻着长平的额头,以最最温柔声音低慰道,“没事了。公主,没事了。”
“风……恕?”声音怯怯,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经这样呼唤过他。
“是我。”风恕握紧长平的手,把暖意传给她。
“风恕……”又唤一声,这次,是确定。她忽然哭,没有声音,没有动作,只有眼泪一滴滴的涌出来,滑过脸庞,落到他的衣服上。
“我在,我在这里。”
她反手一把抱住他,死命的抱住他,用尽全身所有力气抱住他,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再不肯松开。“风恕!风恕,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风恕的目光变得很沉重,像背负了无穷无尽的愧疚:“优……公主,对不起,对不起……”
长平伸手摸向他的脸,眼泪流得更多:“我真愚蠢,我为什么忘记了还有你,我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所以我已经决定放弃,可我怎么会忘记呢,我还有你啊!我还有你,风恕我还有你,对不对?”
“是的,你还有我。”这句话说出来,却苍凉的可怕。
然而长平没有留意,她只是搂住他的脖子不停的哭。为什么她只有一只手?这样不够啊,抱的不够紧,远远不够!
“我差点就死了……”她呢喃,“幸好上天见怜,让我终于等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