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算是放过他了吗?霸天虎偷瞄了他一眼,晚风中,风恕的脸忽明忽灭,充满了悲悯之色,像是哀痛他的自甘堕落,又像是感慨自己的无能为力。
见鬼了!才是看他一眼,竟然就盟生罪恶感,几乎立马想弃刀从善。霸天虎连忙定心收神,连马也不敢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风恕走过去解开小容身上的绳子,取出她嘴里塞着的毛巾,柔声道:“你没事吧?”
小容受这一番惊吓,早已泪水涟涟,除了发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风恕犹豫,不能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但是若带着她,怎么追得上长平?正有所迟疑,小容忽然浑身一震,朝马下栽倒。
他连忙上前接住,发现她已昏了过去。
剧痛感从后颈处层层扩散,长平悠悠醒转,一时间天旋地转,过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被人横置着趴在马背上,眼里只看的见马蹄与黄土。被尘沙呛到,她开始咳嗽。
一只手毫不怜惜的把她拉了起来,锁入怀中。身体像被烙铁圈住,疼痛难当,鼻间闻到夹杂着汗水和长时间不洗澡的恶臭,顿时脸色发白,几乎作呕。就在这时,马儿冲进了一道木门,数十个声音一同喝起:“二大王回来了!二大王回来了!”
她转过头,惊恐的望着挤在两旁围观的土匪,他们脸上有她这辈子从未见过的放肆与贪婪,像伺机待发的野兽,正死命的盯着已到口的猎物。
长平咬住下唇,面无血色。
那被叫做二大王的土匪跳下马,又粗暴的将她也抱下马,几乎把她的腰都折断,而她只是死命的咬着唇,即不呼喊,也不抗拒。
“呸,怎么是个残废!”不知是谁在人群里骂了一句。那二大王一拧眉,忽得伸手捏住了长平的下颚,把她的脸展给众人看道:“残废又怎么样,这么美的女人你们见过么?”
怪笑声一阵高过一阵,长平不知从哪升起股勇气,冷冷道:“放开我!”
“你说什么?”捏着她下颚的手加重了力度,让她觉得骨头都快碎了,但依旧横眉冷对道:“我说,放开我!”
“兄弟们你们听听,这独臂美人还挺有脾气的!”二大王竟还真的放开了她,以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睨看她,断定她跑不出自己的手心。
长平深吸几口气,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去,这群人,本可算是她的子民,他们不事生产,豪取强夺,纯真与良知早被消磨干净,留下的只有残忍,只有堕落,只有愚昧。
难道她真的一点自救的机会都没有?
“要怎样你们才肯放了我?”
兴许是她在说这话时语气过于平静表情过于镇定,土匪们反而一怔。被抢上山来的女人从来都是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这个还真是有点不一样。
“你很有钱?”看样子是,身上穿的是锦缎,一副天生华贵的样子。
长平摇了摇头:“我没有钱。”亡国之人,何来的钱?
“娘的,那你废话那么多干吗?”
“你们去京城找宋王或是安定公,他们会给你们钱。你们要多少,就有多少。”一个是她哥哥,一个是她弟弟,毕竟是同胞手足,总不会见死不救。而且李自成既然留下他们封王拜侯,赎她的钱应该是有的。
哪知那二大王听了立马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耍老子?让老子去找他们,不等于去送死么?”
“你带我的耳环去,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废话少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进了我们寨子的人,甭想活着回去!”
长平心中一沉——果然,果然是没有机会。
希望一旦破灭,整个人反而更加坚强了起来。她转头,对二大王道:“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二大王不疑有它,靠近她淫笑道:“怎么,想通了?准备当我的压寨……”寨字音未落,长平狠狠一记耳光打了过去。
“啪”一声,二大王被她打个正着。趁他微愣间,她抽出他腰里别着的短刀,退后几步。
“你们都给我站住!”望着蜂涌上来的人群,长平又向后退了几步,然而身后就是山壁,没法再退。
二大王摸着脸,表情变得非常可怕:“娘的,你居然敢打老子,活的不耐烦了!兄弟们,给我抓住她!”
长平眼睛一闭,反手一刀抹向自己的脖子。皇室惯例,宁可自尽,不可受rǔ!反正她横竖是早该死的人,再死一回又如何?
然而,在闭眼的火光电石一刹那,偏偏有许多画面涌现,像鲜艳的花在脑海中璀然绽放,勾扯出依恋不舍,像在提醒她遗漏了某项最最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