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很快岔开了。
那晚后来,所有的事情,我全部不记得。
我跟临甫在一起的时候,青春年少,气血冲动,大把越雷池的契机。一开始,临甫矜持,我青涩,面面相觑之后总是害羞,再后来,天天住在一起,我们却都有了心理障碍。
所以,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几乎要疯掉了!即便是现在,我写下这样的文字,我的手仍在颤抖,我的心仍在难堪地悲泣!
我发疯般冲洗,可是,我洗不净那份肮脏!俞澄邦,他是蓄意的,他毫不掩饰他的蓄意:“梅若棠,四年前我就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得到你,不惜任何代价,我也要得到你!”他静静看着我,“你以为我到伦敦来是偶然的吗?你以为我看到你是碰巧的吗?她为什么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他慢慢地,一点一点绽开笑,“梅若棠,世上的男人不止何临甫一个。”
我的反应是冲上前狠狠甩了他两巴掌。
我消失了整整两个月。
办公室里,律师司空见惯地:“梅小姐,请问你留下物证了吗?”片刻之后,他站了起来,“对不起,恐怕我帮不了你。”
医院里,医生和蔼地:“恭喜你。”
……
两个月后,我回来了。
我在门口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俞澄邦,他看到我,立刻站了起来:“你去哪儿了?”我面无表情地越过他。我看到他,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呕吐。
他拦住我:“你脸色很差。”他看着我,“你没事吧?”我不看他,一字一句地:“滚开!”他不但没有让开,反而靠近我,他的声音几乎是肯定地,“你怀孕了,是不是?”
我咬住唇,我尝到了浓浓的血腥味。片刻之后,我重重甩上门,却甩不去门外的那句听上去让人不寒而栗的话:“梅若棠,要么你告我强奸定我的罪,要么,”他一字一句地,“你把孩子生下来,我离婚娶你。”
我娶你。
四年前,临甫对我说过的最动听的情话。那一刻,我甚至以为自己身处天堂。
而现在,我在地狱。我早已沉沦,堕入地狱。
没有医生愿意帮我堕胎。我呆在家中,肚子一天比一天更大。我必须要用上全身的气力,才不至于让自己崩溃。
可是那一天, 我收到了那封信――
若棠,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有些话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我让方家蕹来找你,我知道你过不去那道坎。我终于盼到了儿子回来。对不起,女儿,我永远只能保全一个。
菲利浦太太,是我托她照顾你,我知道你现在生活安稳,若你愿意回国,我死亦瞑目。
不要怪你母亲。所有的罪与罚,是我的报应。
而今,我的报应终于来了。
永远,永远,不要原谅我。
我将它撕得粉碎。
我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只是不相信命运。
她一次又一次,疯狂地玩弄我。
我找到一个没有行医执照的以前在中国大陆当过赤脚医生的老年妇女,我许诺给她大笔的钱,她勉强答应下来。可是,当我躺上去的那一瞬间,我清晰地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悸动。
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她)在踢我,一点一点,从下往上。
医生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术钳,那个声音,撞击着我的耳膜,刺耳而难听。我听着听着,突然,我赤脚跳了下来,头也不回地往外面奔去。
我的孩子,我决定留下他(她)。
我走了一条和母亲相同的路,我要好好照料他(她),不要重蹈覆辙。
我阵痛了三天三夜,终于生下一名女婴。
她没有父亲,她有我就足够了。为了避开俞澄邦的纠缠,我早就秘密搬离了原来的住所。
可是,他总能找到我。他天天不请自来,他蓄意讨好我。我视而不见。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不告他,是不想轻贱自己。
我给女儿起名叫做桑筱。她生于污秽,但我希望她能如同桑椹般平凡,却自尊自强。
我意料中的,俞太太来找我。我同样视而不见,她并不拐弯抹角,也没有破口大骂,她只是淡淡地:“嗯,俞家人特有的微凹眼窝。”她笑了笑,“与其让澄邦隔三岔五去找些跟你三分相似的女人,倒不如让他得偿所愿。”
我的手指深陷在被单中,血色尽失。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把这么卑劣无耻的事说得这么自然。
她打量着我:“你很看不起我?”她颇有几分玩味地笑,“梅若棠,你以为自己可以轻易摆脱俞澄邦?你太天真了,这几年来,他在你身上花费了多少心机,想想我都替你害怕。”她面色一端,“你还不知道那个小明星是怎么死的吧?我倒宁愿他跟以前一样玩阵子就撂开手,只是没想到他这次来真的,竟然开口要跟我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