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确是无力,但是心中无力。
我头一回知道,原来让人失忆,除了意外和我锁香楼,还有暴|政。
当晚我们住在了狼原的一个小村庄里,农家的人们总是很热情,他们也是汉人,沟通上与我们也没有障碍。吃吃喝喝的本是缓解了这些天的压抑,直到那家十二三岁的女儿拿着半个窝头坐到我对面,问我:“姐姐你是哪里人?你穿得好奇怪。”
穿得好奇怪?面对她的评价,我竟然无言以对。
嘲笑?她是被迫忘记;怒斥?我没资格;解释?无从说起。
最终,我也只是望着窗外,平静地道出了一句:“我是汉族人,这是我的民族衣裳。”
至于她追问我“我也是汉族人,为什么从来没穿过这样的衣裳”,我只能装作听不见了。
因为我没的解释,就像卫衍说的,一辈屈服了,第二辈就麻木了,第三辈便忘干净了。再后来的人,就无所谓能不能想起来了。我怕的,是我开始解释之后,受到无谓的嘲笑,也许她会说当年的人傻,也或许,她觉得仅是一件衣服罢了,是我心思重。
熙亲王的血、霖谣的血、那个儒生的血,还有那被鲜血浸透的交领右衽。明明已经有这么多人誓死捍卫,他们终究还是忘了。
当真对不起故去的先人。
原来磨灭一个民族的血性与骨气可以这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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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们驾车往大燕走了,途径癸城,我遥望着那一处荒凉,久久离不开视线。
冤魂不散么?也许是的,今日局面,他们何能瞑目?
忽然起了一阵寒风,掠过我们的车子朝那边刮着,带着树叶砂石一道飞去。我心里生了个念头:我想说给他们的话,也是能顺着风带去癸城的吧?
“熙亲王、霖谣,你们这样看着就是。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该想起来的总能想起来的。”
而在华夏衣冠回归这片土地之前,我能做的大概只是庆幸,当年靳倾人的铁蹄止于此处,未殃及整个大燕。
多么无奈的自我安慰。
“师兄,会好的,对吧?”心中的不甘与恐惧让我问出这样一句话,昭泊握住我的手,答得笃定:“会的。”
“为何?”
“因为华夏有衣,襟带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呼哧终于完了……其实这个故事原计划比这个要长……但写了一半我发现……我写不下去了,太压抑……阿笙说这故事挺伤感,其实么- -在我看来这果断是HE……不开玩笑。因为大燕只是狼原那一个地方的百姓忘记了汉族的民族服是什么,而现实中的事实却是……估计没几个汉族人知道汉族的民族服是什么……我们认为“汉服”是指“汉朝的服装”、认为汉服是被历史自然淘汰、认为一件衣服无所谓没必要找回来……真对不起死去的先人们……嗯没错……我就是在影射历史事件……就算被投诉锁文也一字不改- -爱谁谁谨以此文纪念汉服复兴运动十周年,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欢迎戳微博敲打↓】
☆、忆故人·揭起
许是在祁川受的刺激大了,我万分怀念枫宁的一切。加上到了年初,新年过后总是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处理,于是一路快马加鞭往枫宁赶。
途中基本没怎么停歇,直到到了煜都我们才决定小住上几日休整休整。
为了帮我缓解情绪,昭泊决定带我去煜都的集市走走。
这座自晋朝起便是都城、几十年前迁都锦都后仍繁华至今的城市,集市热闹到让人眼花。
我本就很爱逛集,可枫宁城就那么大点儿,逛来逛去也就那么多东西,时间长了也觉得乏味。煜都的集市,让我瞬间把一切不痛快都抛到了脑后,一路走走停停买买东西,还随手从一个小摊上买了瓶薄荷香。
昭泊把那瓶香接过去闻了闻,皱眉问我:“你感冒了?”
“……没啊,怎么了?”
“这么劣质的香应该不在你接受范围之内啊……”
“……很劣质吗?我觉得还好啊。”
“嗯看来你确实感冒了。”
“……”
卫衍闻言笑眯眯地把热酒递过来:“来,喝一口通鼻。”
乖乖接过灌了一口,酒气无比冲,鼻子顿时通。我向昭泊伸出手:“我闻一下。”
昭泊把装着薄荷香的瓷瓶交还到我手上,我拔开塞子一闻,怒气冲冲往回走。
“你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