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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纪·锁香楼(86)

☆、归国谣·死战

据大燕国史载,裕昕十二年,靳顷大举进军祁川,朝廷援兵未到,战事已起,熙亲王拼死抵抗。

那是战事正紧的一天,信使不断出入熙亲王的宅子,熙亲王始终眉头紧锁。这些天的情况我们都看着,记忆中的时间比现实要快上许多,我们也已经看了几个时辰了。而熙亲王,已经好几日不曾合眼了。

霖谣一直伴着他,也少有休息。其实有这样一位青楼花魁陪在身边,放在平常绝对是“艳福不浅”。只是在这个时候,没时间儿女情长。他有他的责任,她亦有她的祈盼。

可他们毕竟也还是活生生的人,十几日的相处间,他们互生敬意,也有些敬意之外的感情存在。这种感情的存在虽只是在不经意间表露,却很是明显。比如在昨儿个晚上霖谣给熙亲王熬汤时的神情,那样的认真,又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炼过的忆香多了,我知道这是女子最简单的情愫,在给心爱之人做事时总是心悦的,哪怕有大敌当前。

她将那碗汤放在正在研究地图的他的手边,没有出言打扰,走到琴边抚起一支宁静悠远的曲子,双眸始终不曾离开他半分。他看上去那么疲倦,又那么坚韧,她眼中的不忍愈发深了,犹豫再三,终是开口:“殿下,第四天了,歇一歇吧……”

他抬抬头,倦容中强撑起一抹笑:“不碍。”

他端起手边那碗犹冒着热气的汤,笑赞一句好香,便也不用调羹,直接持碗饮下。

他放下碗,低下头又要继续看那地图,她起身朝他一福,温柔而笑:“殿下,歇一歇吧,阿霖跳支舞给你看可好?”

熙亲王怔了一下,旋即笑道:“也好。”

霖谣回房更衣,这我们就没必要跟上去了,留在熙亲王书房中等着。

片刻之后,霖谣回来,着了一身大红的舞服,红得似火。两条长长的水袖挥扬间艳丽到刺目,又覆上了一层肃杀。她舞得很是利落,水袖虽长却丝毫不显拖拉,旋转与收放中,都似是在宣泄一种情绪,或是回忆一件往事。

我们在这股浓烈的红艳下看得呆住,她跳得根本不是舞,是死前的绝望,绝望中有不甘,不甘里带着愤怒。这是国破的哀鸣。

熙亲王的双目,平静如水,甚至还蕴着几分温和的笑意。看得久了,却成了凄凉的刚毅。

“阿霖,我送你走。”他说,“国家兴亡,不用你留下陪葬。”

她长长的水袖随在地上,红成了一滩,望着窗外笑意虚浮:“殿下这么说,已是觉得祁川守不住了?”

他目光一沉,重复了刚才的话:“我送你走。”

她不说话,他沉音叫来侍卫:“来人,送霖谣姑娘去锦都,安置在王府。”

“殿下……这……”侍卫犹疑不定地看着二人,熙亲王一笑,定定地看着霖谣:“皇兄若问起来,就说……这姑娘是我的红颜知己。”

这分明是说遗愿的口气!青楼女子就算是亲王的红颜知己也绝不可能经由皇帝亲自安置在锦都,除非……除非熙亲王殉了国。

昭泊和卫衍一左一右在我耳边同时重重一叹,我看看他们:“怎么了?”

卫衍投向地面的目光有些虚晃:“女公子知不知道,那一年发生了什么?”

“什么?”我好奇问道。我从不爱读史书,不清楚这些。

他走向对面的墙壁,看着墙上的那一幅巨大的地图,抱着臂道:“这是大燕当年的国境。”

我和昭泊也走过去看着那图,其实与今日并无太大差别,只是左下角多了小小一块,上面有两个地名:狼原、癸城。

卫衍的手指在“狼原”上点了一点:“六十余年前,靳顷举全部兵力直指狼原,意在从祁川撕开一道口子,蚕食大燕。认定朝廷援兵一时无法到达,祁川驻兵应接不暇。”

“然后呢?”

昭泊轻哼而笑:“熙亲王殿下,好一场豪赌。”

“殿下!”霖谣一声怒呼截断了我的追问,我们同时回头看去,霖谣黛眉紧蹙,瞪着熙亲王的眸中泪光盈盈,“殿下何必执着这些!大敌当前,殿下专心抗敌就是!阿霖的去留不劳殿下费神!”

“阿霖……”熙亲王无奈地搂住她的肩膀,缓然道,“你听我说,就算你不怕死,可没必要白白送死。”

“白白送死?”霖谣笑得明媚,“若靳顷人当真进了城,阿霖能杀一个就算陪葬,杀一双就是为父母报了仇了!便是一个杀不了,阿霖死在这,也算不负父亲当年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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