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宇凌从前是这里的常客,又因为偶然出手救了这里掌柜的的命,全店上下一直对他奉若神灵——也因为这个原因,在救了掌柜的之后,来了几次他就不敢来了。
这次会再来,当然是为了怡然。他住得随意一些不要紧,却不能委屈了妻儿。
“晏公子。”小二迎了上来向他连连作揖,还是几年前那人,和之前一样友好,“老没见您了,我们掌柜的年年念叨。”
晏宇凌回以一笑,伸手把银票塞给他:“事先说好,该多少钱我照付。若再跟从前一样,我还换地方。”
小二闻言连忙应道:“诺……诺!听您的意思。”
总不能生把人赶走,掌柜的若想不收钱还不容易?总有法子退的。再不然,等他离开栗合之后设宴请一众游侠吃一顿,就说是他晏宇凌请的。
小二这么琢磨着,拿定主意决计不能收这个大恩人的钱,“铛”地一声,一白物从他迅速眼前飞过,直钉在旁边的柱子上。
“二楼雅间我包了,其他人给我赶走。”一人轻摇着折扇走进来,一袭浅色直裾,端得是书生模样,却又是桀骜不已的神情。那白物显是出自他手,小二也是见惯了这种事的人,拔下来一看,居然是张叠好的银票。
好内力。小二暗叹了一声,却见那边正上着楼的晏宇凌停了脚步,轻笑一声回过头来:“徐少侠,别来无恙。”
“呵,燕东第一侠。”那书生仿佛刚看见他,笑声中却蔑意暗含,“真是许久不见。我头年说要战你第一侠的名号,你来年就没了踪影,实在胆小得可以。”
晏宇凌神色一凛。
许久,却见他继续向上走去,一壁走着一壁笑道:“现在不是下战书的时候,上面的房,有劳少侠让我一间。”
那书生声音厉然:“我若是不让呢?”
晏宇凌笑回过头,睇了小二一眼,又对那书生说:“抱歉,钱我先付的,该说是我不让才对,要么少侠把钱还我?”
“还你就还你。”那书生冷声一笑,手腕一抖,又是一白物飞出去,必定又是一张银票。
但见这边晏宇凌的手在夫人腕上一摸,也是一物掷了出去,“铛”地一响,也将那银票钉在了柱子上。众人听得一阵散珠落地的声音,方知他是从夫人手上扯了个手链下来。
当即便有人心下暗恼,心说这一场晏宇凌算是输了。纵是眼疾手快挡回了那银票,可耐不住人家那银票是张纸,他这边的珠子好歹是个硬物。
晏宇凌好像全没意识到这一点,携着夫人的手就上楼了。
这边徐书生全没料到他出手能这么快,很是愣了一愣,余光瞥见望着那银票满是慌张的小二,不耐地皱眉道:“怎么了?”
众人也都看过去。
小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将那张银票“摘”了下来,连同一根细线一起“摘”了下来。
厅堂里一阵愕然不已地倒抽冷气之声。
敢情……晏宇凌压根没用那珠子,是用里面串珠的线毫无偏差地将那银票钉进了柱子里。
这才叫好内力……
.
燕东第一侠与自诩“燕东第一武书生徐修”在宜膳居的这一次过招一夜间传得沸沸扬扬。众人都激动极了:当年那个要挑战晏宇凌的徐修还没忘了这茬?还来叫板了?然后当众吃了瘪?
好戏啊!
大小赌场里都开了赌局,赌今年冬至过后,“燕东第一侠”之名会花落谁家。
两个时辰,赔率到了一比五十。
.
宜膳居里,怡然笑眯眯地将银票递给小二:“帮我去下个注,赌那书生赢。”
“哦……啊?”小二应了一声惊觉不对,望向她身后不远处正温着酒的晏宇凌,晏宇凌一笑:“去吧。”
小二傻了,没听说过自家夫人押对手赢的,他自己居然还答应了?
怡然瞧了瞧他的神色,衔笑解释了一句:“这么惊讶干嘛?赔率都一比五十了,我押他赢能赚几文钱啊?万一徐公子赢了就是翻五十倍哎……”
“……”小二再度愕然不已地看向晏宇凌,他一点头:“去吧,夫人赢了钱分你两成。”
“……”这都什么事儿。小二转身离开照办,打开银票看了看:一千两……如今的游侠太有钱了,嗯……如果翻五十倍就是……五万两?!
大侠我们做朋友吧!
小二一拍脑门明白了:晏宇凌要输还不容易?赢五万两银子回去继续当关内侯,他横竖不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