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隽眼珠转了转,并没回答,倒是旁边的小冬瓜好心说:“女主子害喜挑嘴,想吃碱面,这是我刚下好的,还不及吃老爷太太就来了。”
老爷子勃然大怒,跳起来指着舒隽的鼻子大吼:“我家闺女就给你这样糟蹋!她怀了身孕你只给她吃碱面?!”
本来坐在里屋聊天的母女三人听见叫嚷,不知何事,赶忙跑了出来劝解。
老爷子还在痛心疾首:“大妞在家里也没吃过半点儿苦!家里虽然穷,还不至于给她吃碱面!你把屋子弄那么好看有什么用?连jī汤都舍不得给她炖?她肚子里不是你的孩子?”
伊chūn急忙解释:“爹,是我想吃碱面。jī汤我都吃得腻死了,还有什么鸽子汤乌鱼汤王八汤……天热,我想吃点清淡的嘛!”
老爷子越发怒了:“我家闺女还好心替你辩解!王八汤是个什么汤?!听名字就不是好东西!”
伊chūn急了,她老爹对舒隽恶感太qiáng,做什么事都往坏处想,她张大嘴还要说。
舒隽咳了一声,朝她使个眼色:这事儿我来。
他笑着柔声道:“岳父岳母来得正好,伊chūn自有了身孕便常说想吃家里的饭菜,二老不如就在这里住段日子。岳母比我细心,伊chūn自然也欢喜。”
伊chūn娘正拽着老伴的衣服朝他丢白眼,听这样说,急忙点头答应。
她对这个女婿就挺满意的,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这孩子品貌举止,比杨慎qiáng了许多,处世也老练,对自家女儿也万般体贴的好,她要再不满意,天底下哪里还能找出更好的呢?
何况,杨慎已经去世了。总念着个死人也没意思。
“小舒啊,你岳父来的时候灌了几两酒,瞎说胡话呢,你别往心里去。这会儿青天白日的,你一定也有事qíng要忙,先去忙你的吧。”
伊chūn娘忙着给舒隽台阶下。
舒隽起身道:“既如此,晚辈就先告辞了,失礼。”
他又朝伊chūn丢个含笑的眼神,径自出门,也不知忙什么去了。
伊chūn爹余怒未消,叽叽咕咕也不知说些什么,伊chūn娘打了他一下,嗔道:“女儿明明过得欢欢喜喜,你老掺和什么?非搞得女婿心里厌烦了,对大妞冷言冷语的,你才开心?”
她爹也说不出话,只好端着茶猛喝。
伊chūn娘拉着女儿的手,又去到里屋,小声问她:“大妞啊,你上回说姑爷家里是做生意的,可我怎么看他大白天还赖在家里?做的到底是什么生意?”
伊chūn心里暗笑,他做的是高利贷生意,手里握着大笔没收回来的款子,自然不用出门。但这种事不能和爹娘说,否则她爹真要把这里给拆了。
她胡乱说了个名头,然后岔开话题,说到腹中的孩子,家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伊chūn跟舒隽住了些日子,好歹也学了点滑头,应付爹娘还是没问题的。
到了晚间饭点,舒隽带了个盒子回来,饭后朝伊chūn爹温言:“前几日有一位世jiāo送晚辈一套棋,据说棋子是碧玉玛瑙所制,棋盘乃千年紫檀木刻就,晚辈于这方面所知甚浅,不懂鉴赏,还请岳父帮忙过目。”
伊chūn爹最爱下棋,一听说有这么高级的棋子棋盘,早就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但少不得脸上装出“你个小子果然不行”的神色来,故意冷冰冰的说:“送什么棋!好好的棋到了俗人手上也俗了。拿来,我看看!”
舒隽连忙请他去到书房,打了帘子让他进去,回头看一眼伊chūn,她正用手刮着脸皮笑话他投机取巧鬼灵jīng怪。
他做个“你放心”的手势,气定神闲地进了书房。
据说后来他俩下了一夜的棋,第二天早上伊chūn爹出来的时候,鄙夷已经完全变成了佩服,一扫先前的愤懑,竟拍着舒隽的肩膀大赞他:“后生可畏啊!不过我还未拿出全部实力,今晚再来一局。”
舒隽连连点头:“自然,输了那几局,晚辈不服气的很。”
匆匆两个月过去,伊chūn的肚皮和chuī气球似的越来越大,请了大夫来诊,说是孪生子,喜得一家人又庆祝一番。
因着爹娘家里还有事,不能久留,老两口万般不舍地打点行李要告辞了。
与来的时候不同,伊chūn爹和舒隽好得简直恨不得称兄道弟,完完全全算得上是忘年jiāo了。
临走的时候,他拍着舒隽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那闺女别的还好,就是脾气倔,小舒平日里要多担待着些了。不过女人总有不听话胡搅蛮缠的时候,不用顾忌,尽管给她几耳光,马上就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