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程倚庭在某一次和唐涉深之间发生矛盾时,一时冲动,程倚庭以一种女权主义倾向颇为愤然地对唐涉深冷言控诉这世上渣男何其多,嫁人一定要选对人云云。谁知唐涉深一声不响听完后,平静开口只一句:“你这一阵子到底在生哪个男人的气?”
“……”
程倚庭震惊于唐涉深观察力。细致人微,简直让人无所遁形。
“不用这么惊讶,”唐涉深不以为意地笑笑:“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不大高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我才猜得到,你不可能làng费时间这么正经地来跟我生气。”他玩味地看住她,对她颇感兴趣:“所以,程倚庭,你到底在气哪个男人?”
他知道了。
她对旁人生气而无处发泄只能从他身上找到发泄出口这件事,他知道了。
“没有。”
程倚庭在那一次,羞愧地红了脸,否认了全部。
甚至连她自己者。不知道,为什么只愿意对他发泄而不愿意对他伸手求援,她甚至是连对他倾诉也不愿意的。
她和唐涉深之间,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把自己和他放在对等的位置上,从来没有习惯去用他的钱,就连平日出去购物都偏向与她的薪水水平相当的价位,仿佛这样就可以明哲保身,保持自身的独立xing与自尊,尽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与他做这一场夫妻,在他面前她为何要有这样生分的倔qiáng。
所以,在那以后的日子里,大概是怀抱着一种对老板娘见死不救的愧疚心理,程倚庭对顾师傅和老板娘之间的那种相濡以沫日久生qíng的婚外感qíng也始终抱着一种宽容甚至纵容的心态,好像只要看见老板娘开心,她的负罪感就能少一些。
虽然也知道纸不住火,然而终究没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所以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这一边此时的境况。
那男人带来的打手们开始进行惯常的打砸抢烧的流程,港台片里的那一套基本程序一路生龙活虎地演了一遍下来之后,店里基本能成型的都被破坏了,作为“第三者”的顾师傅自然也受到了不小的惩罚。
顾师傅是老实人,自小接受党的教育,凡事都习惯先做自我批评,先从自身找原因,老板娘还未离婚是事实,他在这一场婚姻中做了第三者也是事实,所以当一gān人等的拳头落下来时,顾师傅连躲闪都不曾,一个人默默扛住了所有。老板娘被他们几个人拉住,反绑住了手,挣脱不得,眼见老顾被打,更是心急如焚,只挣扎着对着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叫喊道:“畜生!我要和你离婚!一定要和你离婚!”殊不知这句话却着实又刺激到了无能丈夫的软肋,属于雄xing好胜的自尊让他更是yīn毒三分,磨着牙下了命令:“动手啊!都还客气gān什么?!”
程倚庭“嘻”地一声站了起来。
“住手—!”
不等来人有任何反应,程倚庭平静中带着怒意的样子已经映人了他们的眼帘,她看着那个穿汗衫的男人,缓缓开口,声音很稳,丝毫不见害怕的样子:“马上放了顾师傅。”
男人嗤笑一声:“你是谁啊?”居然敢命令他做事。
程倚庭忽然掏出一张随身带的工作证:“记者。”她看着他,清晰地道:“你不住手的话,明天报纸的社会版上就会出现你的照片和名字,你是想出名,还是现在收手?”
汗衫男yīn鹜的眼神瞬间加深了几分。
有那么一刹那,他是动摇的。这年头,记者不好惹,他们就如同可怕的侵入物一样无处不在,可以把最微小的细节放大化,让一切丑陋的隐私无所遁形,他们可以掀起舆论làngcháo,一旦把你放在他们的镜头与笔触之下,你的任何微小的举动,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糙。
僵持之中,如果说程倚庭心中熊熊燃烧着胜利的信念,坚信正义必胜的决心……这显然,咳,是在扯淡。
事实上,程倚庭心中也是有害怕的,她深知自己并没有把握能让汗衫男乖乖放弃,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本能而已。
果然,汗衫男权衡了下轻重,理智与qíng感发生激烈的碰撞,脑内补完了一把“如果被记者曝光丑事下场会怎样”以及“豁出去gān一场又会怎样”,两相比较之后,汗衫男果断狠琐到底:做大事的男人,就不能犹豫!
有了这番思想斗争之后,做起恶人来也就更理直气壮。下一秒,只见汗衫男一把捏起程倚庭的下巴,整个人都凑了上去,笑得不怀好意:“记者?记者了不起?!我看你在多管闲事之前,还是先想办法自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