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说,乔叶觉得之前确实小看他了,他跟叶朝晖一样,很懂得往自己的谈判桌上加筹码。
她垂眸笑了笑,“其实那都不重要了,我既然今天肯出来见你,就没想过还会跟维庭一生一世。”
回想三年前,她真的很可耻,怎么会侥幸到想在帮助叶家脱困之后还若无其事地跟贺维庭结婚相守,难怪他那么气她。
孟永年沉默了几秒,“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妈妈,我也是为了我的家人,等这个机会,等了很多年了。”
“你的家人?”
“嗯,我妹妹以前在贺氏的工厂做事,那时候贺氏的规模还不像今天这样大。正仪的二弟,也就是维庭的父亲贺正礼是兼管两个工厂的负责人,看上了我的妹妹,两个人打的火热,几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提及多年前的往事,孟永年有些唏嘘,“可打工妹和少东家,光是门当户对这一关就过不去,贺正礼很快就娶了别人,那时候我妹妹已经怀孕了。”
贺维庭双亲去世早,他不太提到父辈的事,所以乔叶还真不知道当年有这样一段恩怨,也不确定贺维庭是不是知道。
“后来呢?”
孟永年继续道:“后来……始乱终弃不是什么新鲜的故事,但的确每天都在上演。那时贺家老爷子身体不行了,公司交给长女打理,正仪那个人一向都是雷霆手段,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也为让弟弟和新妇早点安定下来过日子,把我妹妹送回老家,给了一笔钱,让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让她再回海城来。过了不到一年,贺家就添了新丁贺维庭,老爷子心怀安慰也闭上眼睛走了。贺家人安安稳稳地继续过日子,却没人再关心我的妹妹过的怎么样。”
乔叶已经猜到不好的结果,“你妹妹……她后来怎么样了?”
孟永年搁在桌面上的手慢慢握成拳头,嘴角难得的下沉,“她死了。流产手术做的不好,卧c黄休养了大半年,整个人的精神都垮了。我们家乡有一条小河,涨水的时候有人发现了她的尸体,没人说得清她是自杀的,还是失足落水,其实对那个时候的她来说,都没有差别。”
“所以你到贺家来,为的就是报复贺家人?”
“没错,我改名换姓到海城来,作了贺家的司机。那时贺家大小姐大权在握,一时风光无两,但又高处不胜寒,孤独寂寞的很,要接近她一点也不难。”
乔叶一阵阵心寒,“可是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你只为等一个报仇的机会?”
孟永年定定看着她,“是真是假,重要吗?”
他要的是一个复仇的机会,这几乎是他毕生夙愿,完不成,始终愧对冤死的亲妹。
乔叶胸口起伏,莫名心惊,“这不是第一次了,对不对?维庭的爸爸妈妈,也是你下的手?”
孟永年一哂,“我倒希望是,可惜还没等到我下手,他们住的维园那间房就失了火,两个人都没能出来。其实贺家真的算是人丁单薄的,可惜他们唯一的儿子当时没在维园,否则我想贺家凭正仪一个人应该早就撑不下去了。”
乔叶有些难以置信地摇头,“你……难道维庭当年那场车祸才是你做的?”
☆、第50章 不堪真相
孟永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缓缓地说:“我是入了半截土的人,有的事也看的淡了,没想拉什么人偿命或者陪葬。但我妹妹的仇是不能不报的,贺氏当年那么激进,踩着那么多尸骨一步步才走到今天的辉煌,总不能不付出一点代价。”
他不惮于直视她的眼睛。人上了年纪,最早衰老的就是眼球晶体,一片浑浊晦暗,她看不透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就是这样。”
他含笑点点头,“小乔你说的很对,现在的年轻人倒比我们都要看得明白。所以我并不是要贺维庭的命,你也不需要有太大的负担。你要做的事很简单,贺维庭那里有一个账册,请你把电子文件拷贝出来交给我,我会做相应的处理,然后再作为证据交给检方。”
乔叶两手交握在一起,“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你是他最亲近的人。”
被最亲近的人出卖,他一定不知道是多么痛苦的事,可贺家姑侄俩却一而再地承受这样的伤害。
她本来还有些同情他和他妹妹,但想到贺维庭险些在车祸中丧命,还有贺正仪一辈子生活在谎言中的悲哀,那点悲悯又很快如云烟飞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