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四楼并没有余田田的身影。
陈烁问了好几个儿科的医生护士,最后总算得到她的下落:“余护士啊?刚才好像看见她往天台去了。”
陈烁一怔,很快坐电梯到了顶楼。
雨过之后天空并没有放晴,天台的水泥地上湿漉漉的,到处都是水洼。
他推开虚掩的门,看见余田田背对他站在栏杆旁,好像在眺望整座城市。隆冬的风呼呼地刮着,把她的白袍吹得像只展翅欲飞的白鹭,连带着她的头发也肆意飞舞。
他走到那个有些瘦弱的身影旁边,咳嗽了两声。
余田田侧过头来看他一眼,有些吃惊,“陈医生?你怎么来了?”
陈烁忽然就有点窘。
他张了张嘴,然后理直气壮地说:“怎么,天台被你承包了,别人来不得?”
“我没这么说。”余田田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火气。
陈烁问了好几个蠢问题,例如:“这么冷的天,你是穷骨头发干烧才跑来吹冷风吗?”
余田田说:“我不冷,你要是冷,可以先下去。”
陈烁一噎,然后又说:“你是不是皮厚啊?明明穿这么少,居然不觉得冷?”
余田田说:“有可能,所以你皮薄的话赶紧下去吧。”
陈烁真是生气。
这个余田田怎么一点都不可爱呢?他说这么多带刺儿的话,她怎么就一点也不知道还嘴呢?
不还嘴的余护士不是可爱的余护士!
他在那里气了好一会儿,看余田田还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终于忍不住说:“余田田你是不是圣母病发作啊?被人家窃取了劳动成果,不追究就算了,一个人躲在这里生闷气有意思吗?”
余田田一愣,抬起头来看着他。
陈烁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不就是总结被人擅自改了名字吗?多大点事儿啊?你随随便便去院长副院长办公室一坐,把话说清楚不就行了吗?一个人纠结个什么劲儿啊?”
余田田傻愣愣地看着他,张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是,人家家里穷,穷得揭不开锅养不起孩子了,就你有钱,放着荣誉称号不要,放着职称不评,放着旅游不去,就喜欢做慈善。你也不看看张佳慧穿的什么,你穿的什么?人家提的包都是几万块钱一个的Gucci,你呢?”陈烁说的口沫横飞,“上次我看见你背的那个背包,十几年前的美特斯邦威是吧?你自己说说哪个成年女人还在背美特斯邦威这种牌子?怂!屌!挫!”
余田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好半天才说出一句:“……那包是陆慧敏的。”
“……”陈烁要气晕了。
“重点在于那个包是谁的吗?我在和你讨论包的品牌问题吗?就想问问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做错事的不是你,你这么忧郁干什么?我跟你呛声你也不知道还嘴,你知不知道再这么下去你真的要憋死我了?!”
陈烁一个人气呼呼地说了半天,最后说:“你要真的气不过,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跟院长说清楚!”
他说完就要拉着余田田的手往办公室走。
余田田赶紧拉住他,“没没没,我没有因为这个忧郁。”
“还说没有?你说谎连糙稿也不打一个的吗?”陈烁大眼瞪小眼。
余田田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地红了脸,然后伸手揉了揉鼻子,“是真的,我,我就是大姨妈来了……肚子疼,没精神跟你吵架……”
陈烁表情一僵,手也松了。
“谢谢你啊陈医生,我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余田田诚恳地望着他,然后疑惑都凑了过去,“咦,你脸怎么红了?”
陈烁一下子跳开八丈远,像是被人逮住了尾巴,“什么脸红?红个鬼啊!天台风这么大,就跟刀子似的往脸上戳,我皮薄被吹红了行不行?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脸皮厚啊?神经病!”
他骂骂咧咧地转身就要走人。
余田田忽然笑起来,开开心心地叫住他:“陈医生!”
陈烁停住脚,臭着脸转头看她,“干嘛?”
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谢谢你。”
“谢我干嘛?”陈烁的脸又红了几分。
“谢你关心我,想帮我解决问题。”余田田说。
陈烁赶紧否定:“不,是你想太多了。要不是你那份总结里有我的心血结晶和名人名言,我才不会关心它是不是被人剽窃了!”
他说得信誓旦旦,说完扭头就走,像是屁股着了火。
余田田在原地站着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没有什么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