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间烟火(90)
就在她正准备合上眼安心睡觉时,易安踪突然翻了个身,一只手伸过来,不轻不重地搭在了她的腰上。
宋清迦浑身都僵住了,半边脸闷在枕头里,满脑子里只有隆隆的心跳声在震荡。
然而易安踪只是靠得离她近了些,压在她身上的手也只是松松地垂着,再无任何动作。不多时,便只听见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了。
这一夜便这样无波无澜地过去。
宋清迦早上醒来才发现,易安踪将她搂得这样紧,就像自己小时候抱着娃娃睡觉那般亲昵。
她在醒来的朦胧时分,竟然仿佛瞬间穿越回了好几年前,他们还在一起时的光景。
然而脑中的混沌消散后,宋清迦逐渐找回理智。她趁他还熟睡着,也顾不上欣赏他恬静的睡颜了,立刻轻手轻脚地溜下了床。
*
易安踪皱着眉头舒展着筋骨,打着哈欠下楼时,宋清迦正坐在餐桌前喝麦片。
他看见她,面上露出诧异的神情来:“你怎么在这?”
宋清迦闻言也是一愣,想起来他昨天是喝多了,于是十分镇定地以问作答:“你昨天喝断片了?”
易安踪挠了挠头,十分吃力地回忆起来:“我昨天......在公司年会......然后就,唱歌来着......后来是怎么回家的?”
他在餐桌前坐下来,艰难地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胳膊。
“你没回家,跑去我家了。”宋清迦如实陈述。
易安踪有些惊讶,扬起眉来,显出一副无辜且困惑的神情:“为什么呀?”
宋清迦一时语塞,她很有一种想反问“我还想问你呢”的冲动。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认为易安踪是故意这么问的。
可是他的表情太过于自然正经,纯真无害,怎么也不像是刻意在逗她。
于是她只好囫囵一说:“可能你想起来有东西落在我那了?结果豆哥把车开走了,所以我送你回的家。”顺便很好地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在他家里的原因。
易安踪似乎是信了,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那我怎么睡客房里了?”
宋清迦面不改色,但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你把主卧让给我了。”
“哦。”易安踪点了点头,抛出了最后一个疑问,“我昨天没吐吧?没麻烦到你吧?”
看他眼神,像是很担心麻烦到她的样子。
宋清迦犹豫了足足五秒钟,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对面的人大概想不到,她没什么表情的面容下和极简的话语后头隐藏的,是走马灯一样在脑海内不断闪回的破碎画面。而那些画面当中近在咫尺的眉眼和轮廓,此刻就处在她面前不足一米的餐桌对面。
有的人喝醉后会嚎啕大哭排泄委屈,有的人喝醉后喜欢说话抒发感情,易安踪喝醉了以后会变成树懒。
而树懒这会儿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帧率”,正手脚麻利地给自己泡着麦片。
宋清迦低头一小口一小口地舀着麦片,偶尔抬起头来看易安踪一眼。
他刚刚起身去包里取了ipad过来,立在桌上播放钢琴大师课的视频。于是餐桌上便有了恰到好处的白噪音,使人可以专心致志地解决面前的早饭。
这种对坐吃早饭的感觉,让她觉得似曾相识,仿佛昨天他们俩还坐在她原先独居时的房子里,各怀心思地喝着粥。
但是到了今天,似乎一切都隐约有所不同。
宋清迦想起什么,低着头随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家?”
易安踪视线专注于显示屏上:“你说回雾城吗?中午一点半的飞机。”
他向来习惯于将行程安排得很紧凑,宋清迦看了看墙上的钟,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易安踪也注意到时间,抬起头来看她一眼:“等下大李来接我,顺便送你回家。你什么时候回雾城?”
宋清迦回答:“明天下午的高铁。”
他点点头,见她似乎对ipad上播放的大师课感兴趣,便将屏幕向她倾斜了一些,一面介绍道:“下部电影名字叫《无词歌》,原定是四月开机,现在推迟了。剧本也有改动,原先练习了六首曲子备用,现在要重新再练三首。”
宋清迦早已从小九那里获取了这个电影的选角信息:“听说女主角是陆云泉?”
“对,她演一个舞蹈家。”
“那她岂不是也要提前练习跳舞?”
易安踪摇头:“她演的舞蹈家全程都坐轮椅。”
宋清迦扬了扬唇角:“绿萍?”
“差不多吧。”易安踪也笑了。
吃完早餐,宋清迦起身将桌上的两个碗拿去厨房清洗,易安踪也跟着她走进去。料理台上干干净净,没什么要收拾的,冰箱里也空空荡荡不需要清理,他便抱着手臂倚在一旁看她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