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廷握过她手,习惯得将她手指在自己指间缠绕着,子钰轻声又道,“去看看昇儿吧,他想你呢!”
青廷有些讶异,“他还没睡?”
“不是,”子钰摇头,贴到他胸口,“就是想你去看看他们。”
青廷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将她紧紧搂住,两人的心跳的都有些快,吻上她额头,低喃了一句,“宝贝!”
天禧二十八年十一月十六日。
凌晨刚过四更,宫城里四处黑压压的,天空显现出快近拂晓之前的墨蓝色,除此之外,却是无甚积云,显是阴雨了多日的天,终于快晴了。
万锦宫似亦在沉睡之中。
贵妃躺在雕花鸾凤大床上,睡的并不安稳。这注定是多梦的一夜,事实上近一个月来,她睡眠都不太好,有时候半夜里猛然醒来,茫然着坐起,在这无边的大床上,感到自己仿佛是一座孤岛。
禁不住的心慌……
今夜也是,她又醒了,心跳的突突的,梦中有人哭有人喊,叫的好像是皇上大行了,皇上大行了……
按住胸口,她还有些沉寂在刚那梦中,忽然却听到床幔之外似有脚步声,心中一惊,“谁?”
“娘娘,”宋姑姑掀开床幔,黑夜里她老脸苍白,都能看到面上那些深深的沟壑,声音抖颤着,“皇上,皇上大行了!”
贵妃反呆住了,宋姑姑见她不语,又唤,“娘娘?”
贵妃只疑自己尚在那梦里,猛掐一把自己手心,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问道,“何时?消息可准确?”
宋姑姑忙回道,“一刻钟前,张中放与邱得意已经都押起来了,因御前侍卫里我们的人控住了养心斋,再无人得知。”
贵妃心中似空了一大块,但脑筋却异常迅速的转动起来,宋姑姑见她还不语,却有些急,“娘娘,这个时辰,真不大好呢,太子一早,肯定要去请安的……”
“太子在何处?”贵妃突然问道。
“昨夜回去了……”
“回去了?”贵妃再次打断她,深皱起眉头,“你先去吩咐,万不得走漏了消息,明日一早,要确保太子照常进宫来给皇上请安!”
“是!”宋姑姑忙应,想了想,又问,“可他若来了,邱得意不在那里,怎生好?”
贵妃已渐渐恢复了正常,“明日他来,先引到我这。”
“那恐也瞒不了一天啊!”
是啊,就算拖过了晨醒,可这还有一整个白天,怎生拖到晚间?贵妃拧紧了眉,思索了半日,抬头看向宋姑姑,“姆姆,”
“是,”宋姑姑接到她目光,她面色苍白而平静,眼若寒冰,嘴唇微微嘟起,宋姑姑知道,每当这时,都是她下定了决心要做某事的时候,果听她吩咐道,“明天上午,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去那宁王府,都要将月华给带来!”
宋姑姑一愣,旋即明白,她重重点头,“是!”
转身要走,却被她唤住。
回过头,贵妃的面上漾过一些柔软的东西,宋姑姑轻问,“您要去看看么?”
她怔了一下,却摇摇头,眼神重又坚定,低声吩咐道,“把邱得意带来。”
一大早,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铮铮用罢早膳,与三五个管家娘子巡罢了各院,往知琴院回去。一行人园子里走着,一个媳妇见日头大,殷殷勤勤得拿手帕子帮铮铮稍挡着,晴嫣一挑眼,“好啦嫂子,这会的阳光,晒晒更舒服呢。”
那媳妇听罢讪讪得缩回了手,一边的几个不屑撇嘴,嘲她错拍了马蹄。
回到知琴院,刚刚坐定,有下人来报,“娘娘,西边偏门那里,好像来了个生人。”
“哦?”铮铮坐直了身子,这些日子情势紧,她是知道的,与青廷也商量过,加紧了各门院的巡查,青廷还特别吩咐,若是有甚不对的动静,立即要与那王府的护卫队们通报消息。
“是什么人?有没有通报护卫?”
“是住在西院教郡主弹琴的先生,她两个侍从早上来给她送东西,有一个看着却有些眼生,——奴婢也不大把得准,所以先来回过娘娘。”
铮铮却缓缓坐回到椅上,她眸光闪动,像是明白了什么,淡淡道,“既然是这样,先生换两个仆人也不值甚么,我会留意的,你先回去吧。”
那人听她这样,便转身要下去。
“等等,”铮铮唤住了她,赞她心细,又问了姓名,又吩咐晴嫣打赏,那人欢喜不禁的,临了铮铮吩咐道,“这点子小事,就不要惊动王爷和刘娘娘了。”
那人忙不迭应是,自下去不提。
月华在西边的绘竹屋里学琴,她性子乖戾,学琴时除了子钰,谁也不准近旁。她习惯来的早,先练一些时间,若子钰来了,再将练熟的弹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