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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深宫终成灰(215)

“快放我下来!”

青廷哪里理她,“你不说我抱你少了?现在却扭扭捏捏。”稳稳得走到青石板子路上,方将她放下,子钰抬头还要分辨,却被揽靠到他怀里,“嘘——”

两人便不再说话。

夜色浓深,这里离王府主院很远,没有悬挂灯笼,子钰望着眼前的一团浓黑,不知怎得,忽然从心底生出一点惆怅,好在环住自己的臂膀坚实,总归在这浓黑的路上,有一点依靠。

眼前忽然出现点点星火,她只疑是看花了眼,再一看,确是点点亮光,由少而多,在草丛和夜空中飞舞。

“笑什么?”

“没有,”她轻笑答道,“我只想这时日真快,小时候见惯的萤火虫,刚才差点都不认识了。”

“呵,”听她提及幼时,青廷的声音也变得柔软,“你那时候,是不是也编结了小篓,网这些虫儿挂在床头?”

“当然有,”子钰眯起眼,遥遥想到远方家乡的那张老旧的 板床,那幅阿爹凑了多日银两给怕蚊虫叮咬的她买来的蚊帐,还有阿娘轻柔的嗓音,“把这小萤火篓子挂在这儿,陪我们小鱼儿睡觉……”

她必定是叹气了,轻抬起下巴,对上他含了几分探寻的眸子,“刚才,是方家的人来消息了么?”

“是。”

“王爷,”环住他的腰,“我有些怕。”

他只是抚着她的头发,子钰深深望着他沐浴在稀薄月光下的面容,知道这个男人决心和意志都是坚不可摧,将叹息凝在胸口,继续道,“不是为我自己,只是想到昇儿和月儿……”

青廷知道她想说什么,吻上她唇,“我必将护得你我周全。”

邱得意通传后,贵妃随他进入内室。这大半年来,和帝听从太医张中放的建议,从乾清宫搬出,迁住养心斋,贵妃隔两日便来一探,已成了习惯。

和帝从书卷中抬起眼,“坐吧。”

贵妃略施了礼,在下首坐下,仔细端详了一下,道,“皇上近日来气色很好,臣妾看着真是欢喜。”

和帝放下书卷,“有劳爱妃费心了。”

有小宫女捧了药汤来,贵妃连忙接过,和帝对邱得意等人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待众人都退去,和帝望着贵妃娴熟地把药匀凉,摆到他面前,唤道,“你坐过来些。”

贵妃闻言一怔,就着他下手坐下,却被他深沉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抬脸强笑道,“皇上,快趁热把药喝了吧。”

和帝“嗯”了一声,却并不去动那药,半晌方缓缓发话,声音低而有力,不容辩驳,“你住手了吧。”

贵妃心内登时大慌,她使力按捺住,脸上虽还带着笑,却更加勉强,刚要开口,和帝的声音更低,带着些微不耐,“藏秀宫(即冷宫)那边,还要朕再明说吗?”

贵妃忙跪倒了身子,“臣妾惶恐。”

和帝停顿半晌,又开口道,“早两年我看你将她那里放着,无半分动静,以为你总归是进益了些——哎,妙飞,这么多年下来,你还是不能让朕完全放心。”

贵妃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他究竟是真已获知自己的动向,还是在诈她,讷讷地竟说不出话来,额角也渗出薄浆般的汗液。

“嗯?”和帝的语气,已经开始加重。

贵妃连忙抬起头,见他的眼角,已出现不悦的狞色,颤颤道,“太子,太子前往藏秀宫,私会丁庶人,皇上知道么?”

和帝神色木然,“所以你就沉不住气了?”说着重重一哼,“遇事便好勇斗狠,成什么体统!”

贵妃听他这话语气虽重,却是责大于罚,胆色方稍稍壮了些,眼泪也流了下来,“臣妾愚昧,一时蒙了心,还请皇上责罚。”见他半晌不语,乍着胆子抱住了他腿脚,泣道,“臣妾也是唯恐有人挑拨我母子关系,令我母子离心……”

和帝斥道,“糊涂!你只想怕他离心,怎不想着,你若真这般做了,会让他彻底寒心!”

贵妃心中一动,直至此时,她才约摸真正领会到和帝今日的意图,渐止住了哭,听他又说道,“你养育太子多年,还不知道他的脾性?最是心底纯良、恭敬顺善,丁庶人的生养之恩,他不能忘,你十余年的抚育之恩,他何尝不也是铭记于心?再者这十多年来,你的精心抚育,诸多辛苦,宫内宫外,谁看不到?更何况是那样一个纯善的孩子!”

听他对自己的肯定,贵妃眼角重又泛酸,喉头哽咽,“皇上……”

“妙飞,”和帝居高临下地看向她,语气变得深长,“你天资聪颖,头脑灵活,若生为男子,未必比朝堂那些男人们差了去。然而,你还当明白,这治国之道,除去积极进取、多有筹谋之外,更重要的,是对人心和人性的把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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