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钰僵硬的后缩,感到他笼下的气息,索性坐起了身子。
青廷连忙按住她,低声道,“你身子不好。”
子钰确觉小腹坠坠的疼痛,昨晚那一夜,便全向脑内袭来,抬起头,她轻轻笑开,如水一般冰凉,“您满意了吗?”
青廷在一瞬间凝住,子钰继续笑着,“皇上没有杀我,您也很高兴吧?他说他杀不了我,杀不了我呢!”深深吸一口气,眼泪扑簌簌的掉落,她坚持着看向他,“呵,这也在您的计算之中么?”
青廷说不出话,握着她肩头的手,但觉手下的温暖,一点一点消失,眼前的人,渐收成一块冰玉。
子钰看着他,声音带着天真的残忍,“您为什么不说话?用我这一夜,换一个皇子的性命,一个皇后的位子,一个盟友的巩固,多值得不是?而且,”她轻扯开自己的衣领,踉跄笑着,“皇上他,并没有比您更……”
“啊!”猛被他拉过,撞到胸口,子钰鼻尖泛酸,抖颤着,伸手按住他左边胸口,底下那激烈跳动的怦怦声让她火烫一般难受,喃喃道,“这便是它想要的么?”
青廷但觉心内大恸,感到到胸口的濡湿,抚上她头发,想解释,却觉所有话都是多余,皱紧眉,声音因异常的痛苦而变得低哑,“对不起,钰儿,对不起!”
子钰贴着他,眼泪静静流淌,抽噎着,“您让我要学会原谅您,便是这样么?”摇着头,她将他推开,“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看向他,她轻抬起下巴,轻轻的,一字一顿,“谢青廷,我恨你!”
“钰儿!”青廷发出沉闷的痛喊,双手捧住她小脸,他看着她,吻上她,“我没有,我并没有想到徐贵妃她会用你,做那引子……是我不好,是我,疏忽了,对不起钰儿,……你相信我,相信我!”
子钰有一瞬的愣住,她僵直着任由他亲吻着,唇舌间满是苦咸的凉意,半晌怔怔的呛出,“您没有想到,您那么聪明的人,您没有想到,”子钰不能相信般的,摇头哭笑着,心智散乱,“那我呢,我这又算什么?我该去怨谁?”
青廷拢过她,眼中酸涩,有液体轻轻流出,他抱着她,直到她回复些许平息,轻吻上她鬓角,“别哭了,你已有了身孕,不能哭坏了身子。”
子钰颤抖的肩头立刻停住,她呆呆地看向青廷,黑暗中,眼睛大的骇人,“不可能,不可能……”
青廷轻叹,搂紧了她,轻轻摇晃,“我要他,钰儿,我要他,这是我们的孩子。”
子钰痛哭出声,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屋内一团浓黑,感觉那张网再次将自己笼罩,紧紧绞缠,“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来啊……”被拢到他肩头,她深深咬下,不能放松。
慈宁宫。
烛火跳动,太后与和帝的脸上,都蒙了一层浅色的灰暗。太后转动着手中佛珠,看一眼沉默的和帝,叹息道,“事情,也该了一了了。”
和帝摇摇头,“那帕子,不是她送的。”见太后眯起了眼,和帝淡淡道,“那日,她与朕一起。”
太后大惊,“皇帝!”见他平和着神色,知现也不是问这个的时候,缓下声调,声音多了几分焦灼,“那,是谁?皇后,还是……”
和帝望向她,带了几分无奈苦涩,“母后,是谁还重要么?”
太后深下了眼睛,“皇帝看来,已经有了抉择!”
和帝点头,二人之间无话,刚欲站起身,却听太后冷声道,“那样的妖物,不能再留!”
和帝一顿,“老二已经将她带回。”
太后抓紧了佛珠,“你明白我的意思。”
和帝深深叹息,摇了摇头。
太后惊怒,“皇帝!”
和帝闭目一会,缓缓睁眼,“母后,儿子也是人,您就容儿子,由着自己的心,任性一次吧。”
太后一口气噎住,看着他平静痛楚的面容,老泪流下,“我苦命的丽儿啊……”
和帝起身,举步往殿外走去,苦命,呵,这宫内宫外,哪个不是苦命,忽想到今晨自己入内,掀开床帐的一瞬,那薄薄晨光和着明黄、云白、暗紫、石青,种种鲜亮的颜色,投到她皎白清冷的脸上,每一丝光线,却都像是亵渎,她沉在那海一般的毯褥里,昏昏然的睁眼,半清半明的看着自己,她怎么说的?——
“皇上,君谓蜜糖,我为伤!”
哈,和帝笑着抬头,夜空中,月色正明,如她一般洒着清冷的光,苦命!
丁家倒了。
本来,丁泗冲就是凭着皇后与太子,入选的内阁,恰和帝中年之后,又多有倦怠,且头几年,确是四方安平,长治久安,才渐渐把持了朝政,养下一帮阿附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