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实务者为俊杰,”老爷子满意地点头,“为师现在便交给你一件任务,完成了,你便还是为师的好徒儿,此前你给为师调皮捣蛋的那些事儿可以忽略不计;完不成,自然不会是打你几下屁股就能放过的,听清了?”
“什么任务呢?”明月夜笑问。
“去杀一个人。”老爷子伸出一只手审视着自己平整干净的指甲,语气轻松自然。
“杀谁?”明月夜问。
“当今圣上,雷炽。”老爷子慢慢地吐出这几个字来。
明月夜心下又是一惊:杀皇帝老子?这老家伙不是同皇帝老子一伙的么?他不是替皇帝老子办事的么?建造皇陵、搜集陪葬品、培养龙禁卫,这些不都是为皇帝老子做的么?怎么突然间他又想干掉皇帝?是幌子?“您老不就是皇帝身边儿的人么,以您老的功夫若想杀皇帝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明月夜笑道。
“哪一个同你说我是皇帝身边儿的人?”老爷子淡淡瞥了明月夜一眼,“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若交不了差,你就是带着心儿躲到天涯海角去也逃不脱为师的手掌心儿。”
最后这一句真真地寒意刺骨,直能把人冷到连打寒颤。明月夜挠挠头,笑道:“您老是否可以给我一份关于皇帝老子的详细资料?譬如他睡在哪个殿,有几个老婆,最宠哪个老婆,最爱吃什么,最爱玩儿什么,诸如此类,也省得我再花时间去摸他的底儿了。”
老爷子笑起来:“不愧是为师最为器重的徒儿,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后日你到‘凤来仪’酒楼三层第一间等着,为师使人把你要的东西带去。”
“那徒儿这一次的盗宝任务呢?”明月夜笑问。
“先放一放,可以下一次再做。”老爷子似有些倦怠地打了个呵欠,阖上眼,“时候差不多了,为师让人把你送出去。”
话音落时,明月夜忽地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在老爷子身上一动不动了。老爷子抬起眼皮儿看了看他,道:“小子功力果然进益了,中了灯中燃烧的无色无味的迷药还能撑得这么久,费我无数唇舌。”说罢坐起身,一手扳过明月夜的脸细细看了一阵,语声幽凉地自语:“可惜了一张漂亮脸蛋儿……”
目光顺着这张毫无瑕疵的面孔一路滑下去,却见这一具青春的胴体充满着勃勃生机,如此健康,如此强壮,如此完美,即便此刻它的主人正昏迷不醒,那有着阳光般光彩的肌肤之下,生命的力量仍然蠢蠢欲动,时刻等待着展现它的风姿。
这个年轻男人的身体所具有的一切都那么令人羡慕和嫉妒,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完美得无可挑剔,不是说人无完人么?为什么老天会对他如此眷顾?
轻轻将手放上去,充满弹性的皮肤下血液强有力地流动着,灼热的体温是年轻人才有的资本。低头去嗅,是男子特有的阳刚气息,沟壑分明的线条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蕴含着无限的生命力。
褪去身上丝袍,与这昏迷中的年轻男人两相对比:自己这肤色还是太过苍白了,虽然显得干净,却少了青春活力,仿如一具长埋地下的冷尸。肌肉虽然也很结实,却没有他那样的弹性与光泽,血液虽然也流动得强劲有力,但亦没有他那样火热诱人的温度。
年轻,强壮,完美,真是教人羡慕得眼红。
明月夜真是老天的一件杰作,是天然的艺术品,倘若这一次他不能完成任务,不如杀掉他以后制成不腐之尸,天天这么看着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尤其,尤其他是这般的完美,毫无缺陷,天天看着的话大约也能令身心残缺的人稍微填补一些空虚罢?
老爷子盯着昏迷中的明月夜,良久没有收回自己苍白的手。
冷落前几年执行某一次任务时,在江南那一带发现过一处世外桃源,那里依山傍海,有一个小小的村落,村民靠打渔种地为生,知足而乐,与世无争。若要避难,那里便是最好的地方,天高皇帝远,官府管不到那儿去。
于是冷落便将自家老少的避难隐居之处定在了那里,挑了一部分得力忠心又是家生子的下人护送着冷老夫人和心儿乔装改扮先行出城,自己则和冷老爹留下来处理家中善后事宜。
正在书房里同陈默和高兴商议如何再悄悄摸进宫去寻找明月夜的下落,便听得窗扇微响,一阵风过后打着赤膊的明月夜骤然出现在眼前,脸色十分地不好。
“你可还好?”冷落望住他沉声问道,“如何脱的困?”
“老爷子放我回来的。”明月夜皱着眉,难以抑制地做了个干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