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波骇然瞪大眼睛:“朝夕,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朝夕bī视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这就是你最痛苦的事是吧?这就是你最艰难的抉择是吧?那这正是我要的!我就是要你痛苦,要你艰难抉择,我要将我所受过的痛苦千倍百倍地还给你!你说了我就是捅刀子你都不会躲闪,你只能承受!”
“朝夕!你冷静点好不好?如果这只是让我一个人痛苦,我绝对接受,可还有人比我更痛苦,你可以不为我想,但你不能不为哥想,他都这个样子了……”
“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别扯上他!”
“好,不说他。但是你想过没有,用复仇换来的婚姻你会幸福吗?你也会痛苦!你都是大人了,做事先考虑代价好不好?你赔上自己来让我痛苦,值得吗?”
“哈哈哈……”朝夕突然仰脸狂笑,风将她的头发chuī得凌乱不堪,她披着一头乱发,又从人变回鬼了,从阳间爬到了yīn曹地府。
“连波,你不用为我顾虑,我又不是没有赔上过自己,既然赔过一次,再赔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奢望过幸福,从我母亲疯掉父亲去世,我就没有了幸福,否则我何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也试着放下从前,在北京的三年,我努力让自己活得像个正常人,可是到最后我发现不行,我已经被毁了,毁得太彻底,没有重获新生的可能了。我不想害无辜的人,所以我拒绝别人的求婚,我陷在这黑暗里都腐烂了,我不能将这黑暗带给对方,也不能把这黑暗带给樊疏桐,我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对我彻底死心,你应该知道那个青蛙和蝎子的故事吧,我跟他就是那对青蛙和蝎子,如果在一起就只能是死!但是你不一样,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伤害我最深,是你把我从人变成鬼,你理当负责,这一切都是你该得的!我不会让你有任何逃脱的机会,今生今世我们已经埋在一起了,你就死心吧!”
“朝夕!”连波蹲下身子,双手捂脸,先前的从容淡定dàng然无存。他想过种种她找他算账的方式,甚至是带着赴死的心,但唯独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一手,太突然了,太可怕了,她竟然不惜以自毁的代价来报复……
“你起来吧,别装出这个可怜相,别让我更加看不起你,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至于你跟你哥怎么jiāo代,那是你的事qíng,三天后,我们就结婚!否则,你就给我收尸吧!”朝夕完全是发狠了,撂下这话后就决然离去。
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连波还蹲在原地捂着脸,喉咙里发出浑浊的低吼声,最后终于号啕大哭起来,景色如画的球场空旷萧瑟,因为不是周末,很少有人过来打球,现在也不是打球的旺季,所以并没人听到他的哭声。
三年来,最难捱的时候他都未曾哭过。
他不是懦夫,从来就不是。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种下的恶果只能自己尝,他怎么样千刀万剐都没关系,是他伤害的她,他愿意承担一切,但哥哥怎么办……一想到这,无边无际的绝望让连波周身冰冷,明明是阳光明媚的白天,他却像是置身无底深渊一样的黑暗,从今往后,他的世界只有黑暗,他挣扎到死也摆脱不了这黑暗……
(1)-已做重大修改!
樊疏桐失踪了。
就在连波和朝夕结婚前夕。
寇海、常英,还有黑皮他们四处寻找他的下落,都未果。问连波,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朝夕就更别说了,见着谁都是yīn郁着脸,没有一丝一毫的笑容,根本不像个待嫁的新娘。她在婚前回了趟北京,将北京租的房子退了,把行李打包,托运到了聿市。她下定了决心跟连波耗死在一起。
“好,你们耗吧,我会给你们收尸的。”这是樊疏桐得知他们婚讯撂下的话。是连波跟樊疏桐谈的,谈完第二天,樊疏桐就不见了踪影。
寇海质问连波:“一定要他躺到永安园去,你们才安心是吗?”
连波当时回了句:“不,我们会比他先躺进去。”
樊世荣应该是最后一个得知婚讯的,是寇振洲亲口告诉的他。当着病房内医生护士那么多人,樊世荣老泪纵横,什么话也说不上来,只无力地跟寇振洲他们摆摆手,“我一个人待会,你们出去。”
谁也不知道他哭是因为高兴,还是难过。
没人敢去安慰他。
刚好那天朝夕从北京回来,连波去机场接她。两个人见了面一句话也没有,连波拎了行李就自个往候机厅外走,根本不管朝夕。上了的士车,连波才说:“先住我那吧,就是房子乱了点,三年多没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