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不敢!”王绰忙道。
初兰仍是冷着脸不看她。
王绰把心一横,开口道:“民妇不敢让公主的奴才伺候民妇一家。民妇斗胆,请公主将此人赐于民妇做侧室,民妇定会善待。”
初兰闻言,面上只做一怔,随即失笑道:“原来夫人竟有此意,如何不早说?险让本宫棒打鸳鸯,妄作小人了。这是好事,本宫岂有不允的道理!”
“谢公主恩典。”
“且慢。”王绰起身欲拜,却被初兰拦住,道,“只有一点,本宫可要说在前头。这青儿虽不是过去做正室,但他到底也算是本宫的人,本宫不想他受什么委屈,是以,这三媒六聘的礼数可是一样也不能少。”
这王绰到底是经商多年,初兰的话点到这里,她也终是恍然大悟。这公主绕了这么大的弯子,终归还是打粮食的主意。什么三媒六聘,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王绰是舍不得粮食,但她明白,娶冬青做小这件事,是非公主出马不能成的。即便公主将冬青留下,倘若不出面主婚,单卢秉义那关她就过不去。
初兰见王绰的神情,知道她已明白了自己的意图,此时也单看这冬青在她心中到底值多少分量了。说到底,这终是一桩买卖,一个要人,一个要粮,各取所需。
王绰心中权衡了一会儿,终是狠了狠心,开口道:“公主所言极是,民妇断不会让公主之人受委屈。民妇愿出粮四万石,权作聘礼。”
初兰闻此,笑道:“好。看来夫人对冬青果然真心,如此,本宫也可放心将人托付给你了。”
二人相视而笑,举杯共饮,心照不宣。
三日后,王家大宅高朋满座,公主主婚,王绰纳小,此等大事,商泽的显贵富户们自然要来凑凑热闹。整场大礼从早到晚,足足办了一天,倒比迎娶正室还要隆重铺张。
宴上,初兰端了酒杯,略带醉意的对卢秉义道:“卢大人,往后本宫可就将冬青交给你了,他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本宫是个护短的,最看不得自己人受委屈……”
卢秉义苦着脸,勉强挤出几个字:“臣记下了……”
初兰这话说得并不大声,却刚刚能让周围的几个富贾女商听到,众人均不说话,只是面上似隐隐露了笑容。
是夜,王绰、冬青洞房花烛。卢秉义则独坐于书房,百感交集。
一来是苦,虽说自己与王绰是父母之命,但这几年的相处也是相敬如宾,如今自己的女人要与他人分享,心中自是难受。二来是恨,只恨王绰怎么如此目光短浅,只为了一个粉面小厮,竟将四万石粮食白白拱手相送。
何谓赔了夫人又折兵他这回算是明白了。他原道这位郜兰公主是个好欺负的,只没想到最后自己落了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不得不暗暗叹服,到底是十几年宫廷倾轧,朝堂争斗中泡大的公主,即便是再弱势,也不是他们能斗得过的。
他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单看今日喜宴上众女子蠢蠢欲动的艳羡神色,便知王绰纳小实是万里长堤上的一个决口,这大水决堤是早晚的事,他是控制不了的。
思及此,卢秉义展开信纸,提笔疾书。书毕,叫来心腹手下,吩咐道:“你速速快马赶往京城,只将此信交给刘大人,记住,事关重大,万不可让人发现了。”
那心腹道:“老爷放心,信在人在。”
待心腹离开后,卢秉义坐在椅子上,深深地舒了口气。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只能将此事据实上报,先不说能不能免被上峰责罚,只希望上峰能尽快给个指示,他也好依计行事。
夜色深沉,又一场风云只在此夜缓缓拉开了序幕。
第三十四章
王绰纳小后几日,初兰算准了时机,请了众人来碧鸳楼围宴。
她琢磨着,王绰多年夙愿得偿,自是春风得意,其他女子见了难免不会春心大动。她们自然知道王绰那四万石粮食的所谓聘礼。若搁往日,她们必不会舍得用这么多粮食去换个男人,只这些日子流连青楼,一个个都被吊得胃口大开,馋嘴猫儿一般,如何能不眼馋。只趁着她们心里这股子热乎劲儿,粮食不愁到手。
果如她所料,众女子只见王绰春光满面一个个都露出了艳羡之色。
一女子道:“妹妹如今开了咱们商泽纳小的先河,可真是给咱们女人长了志气。”
另一人道:“姐姐左拥右抱,想尽齐人之福,真是羡煞旁人。”
众女子你一言我一语,倒把那王绰说得有些窘迫,只连声说道:“哪里,哪里,还是要多谢公主成全。”
“本宫不过是成人之美,只看着你们恩爱,本宫心里也是欢喜。”初兰笑道,说完略停了停,语气一变,轻叹道,“只这青儿本宫却实在是舍不得,如今他这一走,本宫身边倒少了伺候的人了,还真是有些不便。”说完端了桌上的茶,轻轻吹开浮着的茶叶,只用余光扫视众人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