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兰叹了口气,道:“看来是我看错人了,我当大人是个心怀磊落之人,原也这般城府世俗。做朋友讲的是志同道合,意趣相投,何时讲求身份地位了?若依大人所言,本宫这身份怕是一世难求知己良朋,当真是可悲至极。”
沈无涯忙道:“臣万死……”
初兰扬眉,露了一抹苦笑。
沈无涯脸色一赧,忙又改口道:“不是……是……无涯万幸才对……”
初兰抿着嘴笑,只道:“这就对了,好歹不算我自作多情。”
沈无涯跟着笑了笑,仍显拘谨。
自然,初兰并非只特意去看了沈无涯一人,当日因她而被昭辰的几名近臣她均是一一登门探望,少不得又拢了拢人心。只在初兰趁机加紧收买人心,为将来做准备的时候,天启境内,大颜与天启之战事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大逆转。
只说大颜部队先时在惠阳遇阻,近两个月的焦灼方拿下惠阳继续前进,然天启永平大部增兵已至,大颜一方部队才经苦战人困马乏,实难抵挡,后真武皇帝下令兵分两路,雅容并顾倾婵率一部留守惠阳阻军主力,令由她亲率一部避敌锋芒,直插敌后,两面夹击可全歼敌军。
只说真武皇帝此举却也是经了深思熟虑的,她只想敌军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两军焦灼下去,于己方大为不利。据她推算,天启兵力这一次怕是倾巢而出,其余各处定无大军驻守,而首都蓉城更是一座空城,以一部分兵力拖住敌人兵力,自己便可率军直下蓉城。待敌军主力往回增援,雅容一部又可带兵从后追击缠杀,自无不妥。待自己攻下蓉城占了先手,是先立顾倾婵做个幌子,还是索性灭了天启一统天下,全凭她了。将顾倾婵留在雅容身边,则是让雅容得监视制衡于她。防着顾倾婵暗耍手段,万一让她先破了敌军站了蓉城,却全都被动,真是给他人作嫁衣裳了。
然而,真武皇帝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招。只说她带兵从侧方迂回,才一如山便遇不知从何处窜出的大股强敌的拦击。她毫无准备之下节节败退,最终被敌军包围。至此时,皇帝和得知消息的雅容均明中计,然性命攸关,雅容也不得不火速带人前往救驾。
只在雅容带兵救驾之际,顾倾婵居然“神奇”般的劝降了身为永平的“绝对亲信”的敌军主将归顺,大军反戈直杀蓉城。而真武皇帝和雅容则因被敌军缠住而错过时机,待杀出重围全歼敌军,顾倾婵已率兵逼到蓉城之外。永平见大势已去,若她姐姐一样,在宫中自尽而亡了。
顾倾婵立时以先皇嫡长女,正统皇位继承人的身份登基为帝,国号宁顺。大势已去,顾倾婵为稳局势养精蓄锐,仍尊大颜为宗主国,又作势让沿路守军让道,城门大场,一路坦途的请大颜国真武皇帝进入蓉城。
不论是沙场还是朝堂,真武皇帝半生未尝败绩,如今年过半百,却受挫于顾倾婵这小辈手中,一时激起胸中郁闷,牵出些旧伤来竟是病倒了。时顾倾婵更是“不经意”的透露了早时细作从大颜传来的昭辰谋逆的消息,真武皇帝听了立时口吐鲜血,不顾雅容暂且调养身子的劝阻,下令班师回朝。
*
因内外双重打击,加之旧伤复发,车马劳顿,真武皇帝回京之后便以圣体欠安为由免了一切的排场,然而事实上,皇帝并非知一个“欠安”,而是重病昏迷了。
皇宫,皇帝寝宫外殿,除被禁的昭辰,大颜的五位公主全部心焦地候着太医的诊断。
未几,胡太医面色凝重的从内殿出来,几位公主连忙上前,雅容开口道:“皇上龙体如何?”
胡太医躬身道:“公主放心,皇上乃真龙天子,上苍庇佑,只要细心调养便是。”
初兰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胡太医这话当真是没说一样,莫不是母皇当真病重了?她偷偷用余光打量旁人,见雅容等人也是沉默不语,心道大家怕是想的一样。
不待众人开口,胡太医又道:“皇上才已经醒了,令微臣传口谕,几位公主的孝心皇上知道,只都在这儿站着于病情也无甚帮助,让几位公主各自回府歇着。”
几人有些忧郁的望向雅容,雅容向内殿望了望,随即向里面行了礼,轻声道:“母皇歇着,儿臣们告退。”说完便给初兰几人使了眼色,带着众人退下了。
直至出宫,几个姐妹谁也没有说话,待雅容和降雪各自走了,满月才忧心忡忡地拉着初兰道:“我才听胡太医那意思……别不是……”
初兰打断道:“别胡说,母皇有上天庇佑。”
满月道:“咱们自是这么盼着,可……”她话未说完,便被初兰捏了手使了个眼色,拦下了。满月看着初兰的眼神有些紧张,想是有人在远处监视着她们,也没敢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