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听初兰这么问,只道她虽然知道昭辰截了战报及前线吃紧,却到底不知具体内容,如今她只盼从初兰这儿得个生机,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殊不知她所知的这些消息原就是初兰自己编造出来的,却是比她清楚得多了。
孙玉说完叩首道:“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断不敢有半分保留。微臣因与二公主沾亲才与她走得近些,然二公主此人生性多疑,又少宽仁,户部那儿每出了什么岔子,她只往下属们身上赖,这些年微臣没少给她给顶罪……这点儿林大人可以作证……微臣心中也是一万个委屈,只是敢怒而不敢言罢了……如今遇了这事儿,微臣知道,以尚辰的秉性,必有要让微臣来抗这罪名,只这抄家灭族之罪,微臣实在是扛不起,微臣冤枉啊……公主……”孙玉说得自己凄惨无比,还真就挤出些眼泪来。
初兰沉默了片刻,长叹道:“若果真如你所说……你倒也是怪为难的……”
孙玉见初兰松了口,紧道:“如今得公主不弃,愿给微臣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微臣自当结草衔环,以报公主再造之恩!”
初兰笑道:“大人如何知道本宫便是明路?若他日本宫若尚辰一般遇了顶头风,大人怕又寻别人‘弃暗投明’去了。”
孙玉忙道:“不!不!公主厚德宽仁,素有贤明,岂是尚辰可与相提并论的!”
初兰不屑地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孙玉见初兰并不受这些奉迎之辞,不免惶恐,想了想又转道:“公主慧眼,什么都瞒不了公主……微臣确是有些私心……眼看着二公主那条船就要沉了,微臣可还不怕死的往上站吗?良禽择木而栖,这道理世人解明,微臣如今看得清清楚楚,公主便是臣之良木!臣虽有这些些鄙俗卑微之心,然仰慕公主之心也日月可昭!”
“公主待人宽厚、礼贤下士早是人所共知的,纵臣追随尚辰之时,于这一点上也是对公主由衷的钦佩敬仰。如今又见识了公主的智慧筹谋,更坚定了微臣追随公主之心,还望公主不弃,臣必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初兰笑了笑,道:“大人过誉了,本宫哪儿有什么智慧筹谋,不过是愚人一个。”
孙玉道:“公主如此才是真真的大智慧,只若尚辰那般事事出头,唯恐世人不知其手段的与公主一比才真真是落了下成了。”她一边说一边看初兰的脸色,见她眼角带了笑意,愈发美言道,“公主才谋德智莫说尚辰不可相比,依臣之见只连长公主都不得望其项背。”
初兰听孙玉愈加拍得起劲儿,不由觉得可笑,瞥了林景皓一眼,见他也是忍不住弯了唇角。孙玉不论其他,看二人都笑了只道他们爱听,又道:“长公主不过仗着嫡出长女的名分,又比公主年长几岁早几年入了朝堂,最多不过是立过些战功罢了,长远来看到底不容公主之势。”说着还不忘了拍拍林景皓的马屁,只道,“由是长公主身边均是些粗莽武将,愚鲁之辈,哪儿及林大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了!”
初兰听闻噗地笑出声来,毫不掩饰地望着林景皓笑了笑。林景皓难得在人前与初兰出双入对,亦不避忌地对她颇暧昧地扬了下眉,露了笑容。
孙玉见他二人均露了轻松之色,稍稍舒了口气,心下一转,又假意奉迎实则试探地开口道:“林大人少年中第满腹经纶,如今还不满三十便身居要位,同僚们常论,不出十年,林大人必追刘子安刘大人,又是一位当朝首辅!”
孙玉说完便忙小心观察二人的神色。林景皓与刘子安关系之密是明摆着的,而早前她亦从尚辰处得知刘子安似有意助昭辰夺位,如今看郜兰与林景皓的关系,那刘子安莫不竟是明里支持尚辰,暗下却是郜兰一党?若果真如此,那郜兰的实力可比看上去大得多了!
只说孙玉这话才一出口,林景皓面上虽毫无变化,心里却是一颤。他如何不知孙玉这话是在故意试探,可刘子安是他与初兰之间的一个心结,他只怕初兰乍闻其名露了什么异样之色被孙玉看出端倪。他不动声色地望向初兰,但见初兰只是淡淡一笑,带了些轻松得意之色地道:“是吗……本宫也是这个意思……”
初兰这话虽未点刘子安的名字,亦未有半分明示,然在孙玉听来却是肯定了她的想法。更觉转投三公主一方,或是她的一条出路。
林景皓亦从旁暗舒了口气,心道初兰如此回答却比直提了刘子安的名字更妙了,又不免为刚刚生的忧心暗自笑了笑。
正这时候,下人传话说是饭菜已经备好。初兰收了话题,与二人一同过去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