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兰有些生气,若真是如此,那陈怀绣中饱私囊已是大罪,又让降雪来给她掩饰,倒真是可恨。
初兰来了陈怀绣府上,原是想着一番威吓定让她说了实情,却不想陈怀绣将她请进前厅,尚未得她开口,便就自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初兰一怔,想她定是知道自己来意。也好,倒也省得她废话了。却仍做不明的开口道:“陈大人这是何意啊?”
陈怀绣道:“臣身为工部尚书,玩忽渎职,中饱私囊,如今铸成大错,无甚可以分辨的,只请公主奏明皇上,臣甘愿领罪。”说着又对一旁的下人吩咐,“去把那折子取来。”
那下人转身离开,未几捧了一份奏折低到初兰面前。初兰取过细看,却是陈怀绣的请罪折。
陈怀绣道:“臣知五公主早时曾去您府上,定是将所有罪责都自己担了下来。还望公主明鉴,五公主那是念及与臣这么多年的师生情分,一时不忍才是给自己强加了罪名。所有的事都是臣的错,原不与五公主相干,明日臣就将这折子递上去,请皇上治罪。”
初兰虽是被降雪和陈怀绣这一前一后的“自首认罪”弄得有点儿糊涂,却也是看出了个一二,想来她二人这挣着揽责,倒是都是为了对方开脱,这情意让她感动,只如此一来,这事儿定是与她二人脱不了关系了。不论如何,却还是先弄清实情才好从长计议,只看陈怀绣这铁嘴钢牙一口咬定是自己的罪责,怕不会轻易吐露实情。
初兰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我知大人的一番苦心,大人与降雪师生情深,定是不愿看她受责,为她顶罪也实令本宫感动,只是降雪已经把事情据实相告,她因欠了内务府的银子,私挪了永乐宫那笔款项,事已明了,明日本宫与降雪一同入宫向皇上请罪,或能讨得些宽容。”
陈怀绣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变了,冲口急道:“公主千万不要信五公主的话,那银子是臣自作主张去还的,五公主全不知情的!”话一出口,陈怀绣便就意识到说错了话,话音一滞,垂下了头。
初兰心中一紧,果真还是和降雪有关,叹道:“大人以为这事儿您自己承担了,便就了了?大人素有清廉之名,如何会突然贪了这笔银子?难道皇上不会疑心吗?大人有什么话尽可对本宫直说,只要在本宫能力范围之内的,定不吝惜帮忙。若大人定要不说,若是将来出了什么事,本宫即便是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陈怀绣思量了片刻,终是身子一松,叹了口气,答道:“回公主,想必今日五公主都与您说了。正是五公主当日欠了内务府一笔银子,一直还不上,眼看着内务府对账就要上报皇上,所以臣才想着不若先挪了永乐宫那笔银子给垫上,过了这关,及后凤鸣别院那笔银子也就报销来了,永乐宫那儿再开始动工。”
“臣为此还特意去找了二公主,只说当日永乐宫那笔拨款用在了凤鸣别院那儿,如今皇上催得紧,永乐宫这边也要动工,可户部的报销一直迟迟没有到位。二公主听了也是满口答应,说是马上催促下面去办。有了二公主这句话,臣才是放心的挪用了那笔银子,可没想到那银子挪用之后,户部那报销仍是迟迟未到。臣心焦,又去找过二公主两次,可二公主却似有意相避似的。臣因是心虚也不敢再去找。”
“这事儿不知怎的被工部郎官张芙知晓了,她素来不得志,或是想借此攀爬攀爬,就来给臣出主意,说是既然韩玉熙说能节俭些,那不若咱们就再节俭,捡些更便宜的材料抵挡过去。臣也是怕出问题,可因皇上那儿催得急,也就无法,又因张芙说她有些关系可得便宜但实用的木材,臣一时无法,也只得将事情交给她去办了。”
“臣没想到最后会出了这事儿,臣也想许是张芙那儿出了什么问题,可这事儿又不能对旁人讲,也只好将事情推到了韩玉熙身上。臣绝非不愿担当才推脱罪名,臣只是怕追查起来牵连到了五公主。只没想到这事儿还是被五公主知道了,她不愿牵连别人,又不愿微臣受责,这才去了您那儿顶罪。事到如今臣再没什么可犹豫的,只请公主高抬贵手,允臣去自首认罪,再莫要牵扯到五公主了。”
听了陈怀绣这陈述,事情似是清晰了,可初兰这会儿脑子里乱得很,却又生出了许多的疑问,一时也想不明白,见陈怀绣仍跪在地,便就道:“大人先起来吧。”
陈怀绣却并不动作,只叩首在地道:“罪臣不敢,还望公主成全。”
初兰叹道:“本宫理解大人的一片心,只如今事情闹开了,大人便是认了罪,怕也掩不住五公主。不过大人放心,既非她授意大人挪用那笔银子,皇上也不会如何难为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