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兰无奈,也没了脾气,只道:“大人请讲。”
韩玉熙道:“不瞒公主,这永乐宫修缮翻新实际所用的梁木,确实与上报的有异。但也绝对是好木头,断不敢用一年便会开裂的木材鱼目混珠!”
初兰听的有点儿糊涂,露了迷茫之色,韩玉熙有点急,想了一下,道:“我只从头跟您说。这永乐宫修缮是早定下来的,所用的款项银子户部也早就拨下来了,只等着动工。可前年宁婵公主和……哦……啊,现在是您的驸马了……那时候还不是您的驸马……”
初兰一怔,怎的还和顾卿尧有关?
韩玉熙道:“总之便是当日宁婵公主姐弟匆匆来了咱们大颜,皇上下旨修葺凤鸣别院供他二人居住。这事情来得急,可户部核对拨放银子的手续慢,是以尚书大人便就做主,先动用了永乐宫的那笔银子,想着永乐宫这儿倒也不急,等凤鸣别院修葺好了,再去户部核对报销填补也是一样的。”
“可永乐宫这工程都开始许久了,凤鸣别院的那笔银子户部却是迟迟不给报销,没有银子添帐,下官也没办法,偏生皇上又追问了几次,于是下官就禀报了尚书大人,说是要不就节俭着些,木材也用不着非用顶级的不可,亦可选用写实在耐用的。这样或还能为皇上省下不少银子,皇上不是铺张讲究之人,定不会计较。”
“下官这意见尚书大人也是同意了的,于是便由下官亲自采选了一批木材。下官在工部多年,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好木头次木头如何分不清?可前些天出了这档子事儿,下官便紧忙过去看了,一打眼便知道这木头被人偷梁换柱了,现在永乐宫用的那批原不是下官当日采买的,而是用的陈年旧木油了新漆,自然经不住这大雪压梁!”
“下官句句属实,公主若是不信,自可去问工部的张芙,张大人。当日凤鸣别院修葺之事原是她跟着办的,这里面的事儿她自是清楚。”
初兰听了这么半天也算是明白了些,思量了一下,开口问道:“你说这些事本宫自会去查,可你这折子上明明白白的说了是陈怀绣陈大人中饱私囊,可有何证据吗?”
听了这话韩玉熙忽然有些激动,高声道:“这可还要什么证据吗?明摆着就是她了!公主别看她平日里有个清廉的名声,那不过是因为工部个穷衙门,没她捞油水的地方,这回赶上这么一摊子事儿,她定是算准了,想着出了事儿就拉我当垫背的。她平日里就看我不顺眼,这回指定是她,公主若是不信,自可去问张芙张大人,张大人定会给下官作证!”
初兰无言以对,再要问什么话,这韩玉熙却是越说越激动,只连以往陈怀绣,乃至整个工部的官员如何挤兑排挤她都说出来了。初兰见再与她说什么都是白说,完全是对牛弹琴,从她这儿而也得不找什么有用的消息,便就安抚她说自会详查,请她放心在刑部住上几日。临走之时,这韩玉熙还是高声叮嘱初兰,万不要被陈怀绣给骗了云云。
初兰虽觉韩玉熙这人莽得很,说什么工部之人全都排挤她的话也多少有些主观,她这不恭不敬,不忿尊卑的性子,也实在是容易得罪人,但她既是说了陈怀绣有问题,她自要详查,可无证无据也不好直接质问陈怀绣,想了想,便就差人私下里请了韩玉熙所说的那个张芙来吏部说话。
不多时,张芙便就来了吏部,初兰打眼看去,此人看上去与韩玉熙差不多年岁,身形瘦小许多,脸上也是干巴巴的没什么光彩,倒有几分眼熟。可张芙一个工部的五品官,按说应该没机会见着她的,不禁开口问道:“本宫或是曾与大人打过交道?看着倒是面善。”
这张芙恭敬的笑道:“回公主,下官原是吏部郎官,只是下官福薄,没机会在公主手下做事儿,公主才亲理政事没些日子,下官便往工部为官了。是以公主或原曾在吏部见过下官,也是可能的。”
“哦。”初兰点了点头,随口道,“原是大人高升了工部。”
“呃……”张芙露了些尴尬之色,道,“公主取笑了,下官原在吏部乃是四品郎官,却是降了一品去往工部了。”
初兰倒有些奇了,便是她当初不怎么上心吏部的事儿,也没听说吏部有哪个官员犯了事被降职的啊?
见初兰露了疑惑,张芙便就讪讪解释道:“这个……说来也是下官莽撞,当日因些公事与原侍郎大人有些个误会,所以……”
初兰一愣,见张芙这欲言又止似含深意的模样,说的莫不是林景皓?不由得挑了下眉梢,张芙微一垂首只做默认。
这倒是让初兰奇怪了,她这意思可是林景皓与她有了什么过节,故意排挤贬斥她?便是如此,她这会儿故意告诉她这个作甚?谁不知道她与林景皓是什么关系,这满朝文武谁敢在她面前提到林景皓半个字的?看这张芙也不似个不开眼的楞人,怎的说出这种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