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初兰一惊,韩玉熙这是要做什么?便是有何冤情要么向刑部诉,要么便让人刑部的人来她这儿回话,直与她说,如今这案子还都没结呢,做什么直接往皇上那里递折子,这可不是挤兑她呢吗?
满月道:“你放心,刑部的人自然不敢帮她递这个折子,这不给我送了来吗。”说着便就从怀中取出一份奏折递给初兰。
初兰接过展开细看,不由得一惊,这韩玉熙在奏折中所陈大体内容便是她如何被冤枉,被栽赃嫁祸,这真正中饱私囊之人原是工部尚书陈怀绣本人。
初兰惊诧,一来,陈怀绣乃科举出身,为官本分保守,也素有清廉之名,并不似能做出这种事儿的人。二来,即便这韩玉熙真是被陈怀绣冤枉嫁祸了,她大可以让人给她递条陈,做什么非要越过她给皇上写折子,这可不是陷害她吗?倘她折子上所奏属实,那可不是擎等着让她挨骂呢吗!初兰这么一想,便对那韩玉熙生了反感。
满月倒也明白初兰的心思,却只从旁提醒道:“她这么做是有些不识时务,可万一她说的要是真的呢?你打算怎么办?我过来也是想提醒你一下,这陈怀绣怎么说也是当朝二品,若是牵扯到她,这事儿可就大了。再着……她可是降雪的老师,又是安郡王的远亲,这若真是她……唉……不好办……”满月叹了口气,露了为难的神色。
皇帝除原配亲王外,共有四位郡王,按品级,依次是荣郡王、德郡王、安郡王、康郡王。早些年荣郡王过世,如今便只三位郡王。德郡王便是初兰的父亲,原荣郡王过世后,德郡王便排郡王之首,其次便是安郡王,乃五公主降雪及三皇子维祁生父。初兰亦觉头大,万一这事儿真是牵扯了陈怀绣,她也不能不秉公办理,可安郡王和降雪那儿倒真是不好交代。
次日,初兰去了刑部。
韩玉熙四十上下,圆脸粗眉,虽不能说如何丑陋,到底让人看了难生好感,见了初兰先是一惊,倒也未显如何紧张卑微,那神情举止连恭敬都称不上。
因她的越级参奏,初兰原就对她不满,乍见她其貌不扬,举止傲慢毫无敬意,不禁又生了几分厌烦。虽是如此,却仍是挂着适度的笑容,在桌边坐了下来,开口道:“本宫听闻永乐宫修缮一事似有隐情,特来听大人陈述。”
初兰这话,可说是明着表示了自己的不满,话中之意:你有什么冤情要诉的,我还在这儿呢,轮不着你上奏皇上。
若搁旁人,被当权公主如此暗斥,定会立时请罪讨饶。可这韩玉熙却未生惧色,反是开口道:“该说的,下官已撰折上奏,直请圣上定夺。”
初兰一怔,暗道这韩玉熙莫不是个呆愚之人?她今日能来这儿见她,又说了这话,可不明摆着告诉她,那折子让她给扣了,让皇上定夺什么去?
初兰小心的观察着韩玉熙的神色,从怀中取出那折子,放在桌上,开口道:“可是这份折子吧。”
韩玉熙乍见自己写的这份奏折,果真露了疑惑惊诧之色,冲口道:“这……这怎么在公主这儿?我明明……公主居然扣了下官的折子!?”
初兰这会儿可真是呆住了,闹了半天,这韩玉熙果真是个直鲁的。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她与满月关系亲密,满月直管刑部,能让你直给皇帝递了折子来打我的脸吗?
初兰原对这韩玉熙心存厌恶,这会儿厌恶却也说不上了,再细打量韩玉熙其人真真是一副鲁莽之像,不禁暗叹:怪不得你四十来岁还只是个五品小官,这般没有眼色,也合该你给人当替死鬼。
初兰欲要开口,却是被韩玉熙抢了先,只做一副看尽世态炎凉,大义凌然之状,悲叹道:“都道官官相护,原来公主也是如此,真是天要亡我!”
初兰听了这话,只觉又可笑又可气,心道老天容你这种愚鲁之人在这官场上活了这么久,就算是待你不薄了!先是毫无盘算的越级上奏得罪了兼管公主,及后被公主暗斥非但不跪地求饶反是大言不惭,这会儿又说什么公主徇私官官相护的话,可真是自找死路,也就是遇得我了,若换了昭辰,十条命也不够你死的!
初兰不愿与这种人过多计较,倒也算是信了她或真是被人冤枉的,便就换了语气,只比哄孩子也差不到哪儿去,开口道:“本宫无意偏袒相帮任何人,只秉公办理,本宫见大人果真不似贪污之人,如若大人真是冤枉的,只要大人将所知之事据实相告,本宫定为大人伸冤。”
韩玉熙到过真是个直肠子,听了初兰这话,态度又一下子变了,却仍没什么尊卑之分,直言道:“若公主果真能为下官主持公道,那也算是老天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