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兰听着听着,就总有种错觉,好似她与璞玉便是小门小户的一对小夫妻,靠着祖上留下的一点点儿产业,家境还算殷实。日子过的虽是平淡,然安安稳稳,自有一番小情怀。
这日,初兰从来吏部略坐了坐,看了看公文,与柳玫聊了几句,便就离开了,照例是往紫罗巷去,只是好半天也没到,初兰奇怪,掀了轿帘往外望,却见并非往日所走之路。初兰唤了刘顺,刘顺颠颠的跑近,回说素日常走的白门街有辆拉货的马车翻了,堵在了路口,行走不畅,故而绕道而行。初兰听闻,便就放了轿帘,没怎么在意。
又过了一会儿,轿子落地,只不见刘顺掀帘搀扶,初兰愣了一下,便就自己掀帘出去,却发现这小轿停在一陌生的小巷子,正对着一户人家。抬轿子的轿夫已是不见了,只刘顺一人躬身在旁。初兰奇怪,有些生气的问刘顺:“你这奴才,这是把本宫待到哪儿了?”
刘顺深深的躬着身子,怯生生地说:“小的该死,回,回公主,是,是驸马要见公主。”
初兰一愣,不明所以,他与顾卿尧日日相见,作甚跑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初兰开口道:“驸马何时让你……”只这话还没说完,便就意识到什么,心中一紧,不对!又看刘顺的脸色,心中便就猜了个七七八八,还不待多想,便就感觉身后走出了个人,初兰没有回头,只觉心口怦怦跳得厉害。
“是我想见你。”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初兰这会儿只觉连太阳穴也在猛烈地跳动着。
那人慢慢走近,初兰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瞬忘了如何呼吸,待到那人走到她旁边,初兰方是侧过脸。
林景皓深凝着她,嘴角微弯,却说不上是不是笑容。
初兰见了他并不说话,而是转回头,猛地抬手,狠狠的一个耳光抽在刘顺脸上,怒声呵斥道:“混账东西,你家驸马好好的在家里,他是你哪门子的驸马!”
刘顺长这么大,从未挨过初兰这么狠的打骂,又惊又怕,忙是跪在了地上。
这一句吼出来,初兰只觉积郁在胸中的东西非但没得到发泄,见刘顺的跪在自己面前叩首连连,反是愈发的怒火攻心,便又抬手欲打,却是被林景皓拉住了。
“不关他的事……”
初兰转头望向林景皓,横眉冷对,冲口回道:“本宫教训奴才,用不着你来多嘴!”
林景皓稍松了松手,却并未放开初兰,有些苦涩的道:“我知道你想打的人是我,我只站在这里让你打,你又何苦为难他呢。”
初兰冷笑:“林尚书位极人臣,即便本宫身为公主,又岂是随便能打得的。”说着便用力甩开了林景皓的手,冲着刘顺厉声道,“回府!”
刘顺诺诺的应着,却还是不自觉的去看了一眼林景皓。初兰见了更是气愤,恨道:“你是哪家的奴才?想本宫的府上可是留不住你了!”
刘顺一听初兰这话,吓得脸色煞白,只连讨罪的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忙是上前给初兰掀轿帘,只怕公主真的将自己撵出府去。
许是刚刚甩开林景皓那下太过用力,又许是这片刻之间生出了太大的怒气,初兰才刚往前走了一步,便觉腹中一阵剧痛,冷汗刷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下意识的用手捧住肚子,双腿登时有些发软。
林景皓见状,忙是将初兰揽进了怀里,焦急道:“怎么了?”
“你走开!”初兰不答他,只一手捧着肚子,一手去推林景皓,声音因疼痛和愤怒而颤抖得厉害。虽是如此,只这会儿却仍是不得不将身子的重量压在林景皓身上,否则真怕是会瘫在地上。
林景皓只觉初兰的身子越来越沉,不及多说,一下子将初兰抱了起来,冲着刘顺道:“快去最近的医官请个大夫来!”一边说着,一边踹开了身旁民宅的院门,抱着初兰进了院子。
厢房,闻声出来一对老年夫妻。见了林景皓抱了初兰,虽是惊异,却也不似见了陌生人一般,忙是将二人让进屋中。
林景皓不带停留,径直将初兰放在了床上。
那老妇紧着取了手巾,浸了温水,拧干,递了上来。林景皓接过,一只手去给初兰擦去额上的汗水,另一只手却是一直死死地攥了她的手。
初兰全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只觉那被攥了的手上源源不断的传了力气似的,自己却也是下意识的用力握住林景皓的手。
林景皓将手巾放到一旁,伸手抚上初兰的脸颊,将二人紧握的手贴着自己的心口,柔声道:“大夫就来了,放心,有我呢。”
初兰只觉心中一酸,只恐落泪,便就闭着眼将头扭开。渐渐的,腹痛稍轻,不似刚刚那般难忍,心中才有的恐慌也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