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画眉把白日之事全说与她听了,她知道那冯锦玉是个怎样的人,不想今日却是让顾卿尧撞上了。她从画眉处得知顾卿尧巧妙的回驳了冯锦玉的巴结,心中很是宽慰,又因自己白日去见了璞玉,或多或少有些心虚,这会儿原是想过来陪他说说话,不想竟是把屋内他们主仆的那番对话听了去。
初兰只知顾卿尧送出去的东西定然贵重,却没想到竟是对他这么有意义的一件珍品。细想下,却也是,顾卿尧原是逃出来的,身上定不会带什么珍宝,能贴身带出来的,必是重要的东西。他虽是身份尊贵,其实自己实在也没什么东西可送的,母皇虽有赏赐,但皇上所赐之物,如何也不好拿来送人。二人成亲的时日又短,平日也不怎么亲近,他也不好直拿府上什么东西送出去,可不就得拿自己的东西送人吗。
思及此,初兰不禁自责起来,枉他为她想得周全,尽了为夫的本分,自己却没能体谅关怀他,倒让他受委屈了。她正出神,却不料屋内铭儿正出来给顾卿尧打水洗脸,正撞见她呆立在门外。
“公主!”铭儿一叫,不仅让初兰回了神,也让屋内坐着的顾卿尧一惊,抬头望来,正与初兰四目相对,两人均是一阵尴尬。
顾卿尧怔住,倒是初兰先挤了个笑容,走了进来。顾卿尧这才意识到,忙起身相迎。一旁的铭儿见两人的神色,便就知情识趣的退下了。
屋中,便只剩初兰与顾卿尧,二人于桌前对坐,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愣愣的半晌,方是初兰先有了动作,只从腰间解下一个玉佩,递到顾卿尧手中,道:“这个玉佩原是我及笄之时母皇送与我的,如今,送给你吧。”
顾卿尧脸色霎时一沉,语带不悦的回道:“你这是何意?那块玉我送了出去,并不要你还我什么。”说着抿了抿嘴,有些委屈的低声补上一句,“你不欠我什么,不必如此。”
初兰听他如此说,忙是解释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不错,让你送了心爱之物,我心里确是自责,可我送你这玉,也不是为了还你什么。咱们如今是夫妻了,我若是还与你这般见外,岂不也枉费了你待我这一番诚心。”
“你那块玉是寄托了亲人的祝福心意的,天下再无第二块儿,我便是想还你,又如何还得起?我是想,都道人养玉,玉养人,我这块玉贴身带了两年了,多少或也是有了些灵气。如今,咱们成亲了,我这玉送给你,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番心意……”
顾卿尧抬眼看初兰,但见她满脸涨红,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又不知如何说出口似的焦急,憋了半天,终也只一叹,凝着他,柔柔的开口道,“我是想说,你那玉不在身边了,往后可还有我这玉。”
顾卿尧原听着初兰的一番话,脸上的神色便就渐渐缓和下来,直到听了初兰最后这句似含深意的话,心中忽的一紧,过后,却又似有疏疏暖意涌上心头,紧接着手上一热,却是初兰拉了他的手,默默的把那块玉佩放在他手中。
顾卿尧低头看看那玉,又抬头去看初兰。
初兰只回了他个暖暖的笑容,便就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错开了眸子,起身随口道:“我看也不早了,咱们早点儿歇着吧。”
初兰只自顾自的宽衣上床,顾卿尧却只低头看那手中玉佩,但见通透的玉体上,娟娟的刻着一个“兰”字。
第七十七章
自初兰向皇帝告假,便就一直没再早朝,她如今已是大腹便便,行动越来越不方便,只间或去吏部走动走动。吏部尚书柳玫几次三番的请她莫要如此操劳,有个什么吩咐,让她们去公主府里听差就好。初兰也只随意回说自己终日待在家里也是怪闷的,出来走动走动也好。这倒也是实话,只却不是想来这吏部行走,而是每每借着去吏部为由,回去的时候,绕道去看看璞玉。
璞玉如今已是搬到了紫罗巷。初兰隔三差五的便去他那里坐坐,天一擦黑,便就离开。每次去,璞玉都做了初兰喜欢吃的甜食给她,他总说她赶得巧,其实初兰知道,不管她来不来,他定是日日都做了等着她的。她不说破,只同冲着他撒娇似的傻笑,说自己是有福之人不用愁。
初兰不让璞玉称她公主,还同以前一样,只叫她兰。两人对坐吃饭的时候,璞玉总是与她闲话家常。说东街又开了个新的饼铺子,做的糕饼别提有多难吃了,只怕过不了两日就要关张;说厨房后的柴房里似乎是闹了耗子了,赶明儿个要家里的小厮跟隔壁家借花猫来捉捉;说家里的管家张妈妈又得了个孙女,白白胖胖的,任谁看了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