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月色洒在肩头,偶尔听到窗外的虫鸣,一切是那样安详,那样美好。兮兮闭上了双眸,但愿一切是一场梦,梦醒后,便能见到娘亲,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啊。
兮兮趴在窗前,恹恹yù睡。
虫鸣繁花,一切就如同十年前一样,只是不同的是,身畔没有娘亲,隔壁也没有秦珣。想到韩珣,兮兮耳畔忽然听到飘缈的琴声。
兮兮诧然清醒,抬起头来,细细倾听,静夜里,那琴声极其清晰地传到耳畔,不是梦。
琴声是从隔壁传来的,铮铮淙淙如幽间寒cháo,清清冷冷如山涧细流,温婉清雅清丽动听。
刹那间,一时之间,兮兮几乎分不清自己是在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十年前,一到静夜,秦书呆便会在隔壁抚琴,她总是恼他吵了自己的清梦。而他,在这一点上,却固执的很,说是静夜繁花,才有抚琴的意境。
久而久之,兮兮倒也习惯了枕着他的琴音入眠。
而今夜,这诡异地琴声也是从隔壁传来的,难道是韩珣?兮兮有些不能置信,身为一国之君的他,怎会深夜来此?可是,若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兮兮悄然飘身来到门边,侧耳倾听,那琴音里忽然传来声声低吟。
“隔帘风恸顾穹苍,纵罗缰,血如殇,几缕烟波浩淼怅微茫。槊寒征鞍悲亦亢,愁何偎,遣谁铛。英雄无处觅斜阳,江山恙,雁难双,骤雨断肠无计怨潇湘。cháo漫青锋汐作丈,怜薄命,弄君王。”那声音低低柔柔,清雅中透着一丝高贵,如同魔音一般侵入兮兮耳中。
兮兮如同被点了xué一般,怔愣在那里。
那果然是韩珣的声音。
冤家路窄,他们两人的路何其窄,回一趟故居,竟然会碰上了他。
一个帝王,三更半夜到这故居来弹奏这么哀怨的曲子做什么?
“英雄无处觅斜阳,江山恙,雁难双------”
这词何其悲凉凄怆,这声音又何其温雅清冷,再配着这清风冷月,玉树残花,和冷冽琴音,一股酸涩无奈的感觉涌上兮兮心头。
凝立良久,兮兮忽然醒悟,她不能在此地多呆,否则,被韩珣发现岂不糟糕。回到屋内,悄悄熄灭了烛火,飘身从室内出来。
琴声不知何时停歇了,可能是她回屋熄灯时,而院内却多了一抹人影。
月色淡淡,夜风徐徐,他白衣飘飘,长发纷飞,花瓣飞舞,扑上他的衣袂。他手中拈着一片花瓣,转首望着凝立在门边的兮兮。
“疯丫头,你是何时回来的?”他声音柔和,神色淡定地说道,但是那双黑眸中翻涌的qíng绪,却泄露了他的感qíng。
他明显瘦了,俊美的脸颊明显憔悴了,但是那双黑眸却极其明亮,定定直视着她,紧锁著她的视线,带著某种说不出的专注和痴狂,还有她无法辨认的笃定。
疯丫头?!
这句话犹如一把温柔的剑,刺入到兮兮心头最敏感的地方,一时之间,痛楚和悲喜jiāo织着。
曾经,她多么期待他能认出她,多么期待他喊她一声疯丫头。如今,他终于认出了她,可是她的心底,却没有意料之内的欢喜,而是悲戚痛惜。一时之间,她不知道给说些什么,似乎所有的语言,都不足以表达她此刻纷乱的qíng绪。
韩珣缓缓走向兮兮,他的步伐是那样慢,每一步,都好似在凌迟着兮兮的心跳。
终于他凝立在兮兮面前,柔声道:“我早就该猜到是你的,你可曾认出了我。”
兮兮苦涩地一笑,那虚弱的笑容在月色下,是那样柔美,她淡淡说道:“认出来和认不出来,有何区别,又能改变什么?在我心中,如今你只是那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不是什么秦书呆,也不是冷月!”
兮兮淡淡冷冷的语气令韩珣心中一痛,他悠悠道:“怎么,不请我到屋内坐坐吗?”
兮兮无语地转身,向室内走去,摸到烛火,重新点亮,在橘huáng的光晕照耀下,黑暗悄悄隐退。
韩珣极其自然地走到chuáng榻边坐下。
兮兮道:“你既然是一国之君,怎可随意出宫?如今你的身份金贵,你就不怕有人要暗算与你?”
韩珣的眸中有光华一闪,他的眼神因了兮兮这句话而变得灼亮,他淡淡一笑道:“谁要朕的命,自管来取,有何怕得?怎能日日缩在金銮殿里?何况,为了见你一面,朕什么都不怕!”
“见我?”兮兮心中一动,就知道他们不是偶然碰上的。
“你怎知我会来此?”兮兮有些惊异地问道。
“我本来不知,我只是派人守在将军府,得了你的消息,跟踪至此的!”韩珣不徐不疾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