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就记不得了,好像忽然晕了过去……
郑七小姐猛地一惊,转头看看这马车装饰,她是大家出身,一眼看出马车装饰华丽,顿时惊吓更甚——听闻有些地方掳了人去,将人糟蹋了,然后转卖到那些肮脏地方……
想到这里她白了脸色,咬咬牙——郑家已经将要因为自己蒙羞,如何能再苟且偷生,将整个郑家百年清名都玷污!
她霍然站起,拉开窗户,就要跳下。
窗外哪怕是悬崖,她也跳了!
窗外但望是悬崖!
拉窗的动静惊动了人,一人探进脑袋来,一眼看见她束起裙子将要跳窗,惊得一个猛扑抓住了她的裙角,“郑七小姐,莫要误会,我等是救你的人,送你回家的!”
郑七小姐惊惶回首,一张脸在黑暗的马车厢内浮凸地白。
“离王殿下今日巡视濮阳,”那人急速地解释,“无意中发现小姐……身处危境,遂出手解救,命我等送小姐归家。”
郑七小姐此时看见外头正是回家的路,不远处郑府已在望,她脱力般地坐下来,怔怔地望着郑府高高挑起的青色飞檐,眼泪无声地落了满脸。
那人很是彬彬有礼,叹息一声并不多问也不多看,放下帘子。稍候,郑七小姐听见车窗外多了马蹄之声,显然有人被派到窗边护卫以免她跳窗,马蹄声稍有距离,并不接近,她心中稍稍安慰,觉得这般行事妥帖有礼,倒是和传说中xing子古怪的离王殿下不符。
不多时到了郑府,离王府办事的人很会来事,并没有直接将人搀下来,而是递了离王帖子,直接请见郑府老爷,郑府老太爷和几位老爷接了帖子急忙出来迎,那位彬彬有礼的离王幕僚,才上前拜见,礼仪甚恭,jiāo谈中不动声色地将郑家小姐“遭丽人堂管事欺骗陷害”的事qíng说了个大概,郑府老太爷大惊,当即命后院管事抬了小轿出来,悄悄将小姐直接抬到后院去,不多时,后院悲声大起。
前头那离王幕僚并没有走,被郑家老太爷留住在前厅说话,攀谈中,郑家七小姐发生的事,就被隐晦而又委婉地说明白了。郑家人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愤怒,面面相觑。
忽听后院喧嚣大作,不多时有婆子跌跌撞撞前来,郑家老爷匆匆出厅接着,听了几句脸色难看,再回来的时候连客人都顾不得寒暄,附在老太爷耳边低语,隐隐约约几个字透出,“……自尽……正着人加紧看着……”
郑家老太爷脸色灰huáng,闭目长叹,那郑家老爷又低低说了些须得瞒着的话,郑家老太爷却忽然摇了摇头。
那位长袖善舞的离王幕僚忽然站了起来,向上头长长施了礼,迎着郑家老太爷老爷们诧异的目光,从容恳切地道:“请恕在下冒昧,在下送小姐回来,并在贵府留连不去,实是因为我家殿下嘱托,想求娶郑七小姐。”
堂上诸人皆惊,郑老太爷正要说一声孙女已经定亲,忽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此事万万瞒不得人,也不能瞒人,他蒙家王族分支,家世煊赫,如何能容易媳妇清白有污,这门亲事说到底,已经是不成的了。
只是离王殿下的名声……却也似乎不怎么样。
那幕僚观察着他神色,越发诚恳地道:“我家殿下今日援救小姐,原是举手之劳。不想救下小姐后,小姐当即触柱自尽,我家殿下瞧着,十分心折于小姐贞烈,愿意求聘小姐为正妃。”
瞧着郑家人神色为难,他又上前一步,低声道:“如今这qíng形,郑蒙两家的婚约,只怕再难缔结,以郑府家风风骨,断然不会为难蒙家,只是这般,郑小姐也只剩了自尽或出家的路好走,红颜沦落,古佛青灯,我家殿下万分不忍小姐落至如此境地,如今诚心正意,求聘小姐,也是不愿一位兰心蕙质的刚烈女子,无辜被这浊世吞噬,这正是我家殿下一番体谅爱护之心。殿下这般有心,日后定然也不会为此事为难郑小姐,郑小姐终身有托,又免了半生悲惨,岂不是好?老太爷,那毕竟是您当眼珠子爱护长大的亲孙女啊……”
最后一句话似乎终于打动了郑老太爷,他那原本紧皱的满脸皱纹,又紧紧地簇了簇,随即猛地松开,长叹着,对儿子们挥了挥手。
离王幕僚喜上眉梢。道一声:“那在下告退,去向我们殿下报知喜讯,也好早日备礼请媒人,正式上门提亲。”
离王幕僚匆匆去了,郑府堂上气氛僵硬,半晌,郑府长房老爷,也就是郑七小姐的父亲,不安地道:“父亲,此事如何说起?成亲在即,如何向蒙家解说?再说这离王殿下,今日府中幕僚虽然规矩端方,但素日名声,可实在不妥……”